商余

寸草春晖/洪维鸿

文| 洪维鸿

妈妈从床边的便盆椅站起来时,突然整个人失去重心,往后翻敲到后脑勺和腰部,急忙送她去医院救治。扫描后发现部分腰椎骨裂,还有些偏移,需要留院观察,数日后方可出院。

回来时,看见她的头壳一大片瘀斑,颈项和背部都有血渍,我好揪心。早餐时,我把糕点切成小块餵她吃,递杯子给她喝奶粉,她的两只手抓紧床边,害怕会跌倒。

午餐时,她感到头晕,无法久坐,我扶着她的肩膀一匙匙餵饭,她吃不多,只喝少許水就因痛要躺下。我就去泡一杯麦片,拿根吸管让她躺在床上慢慢喝。

母疼痛儿心如刀割

尔后,她不停地用手掌轻拍腹部,我问为什么?她说肚子疼。我给她吃药丸,并帮她涂抹药油。

傍晚时,她感觉有比较好了。不过,无论是放屁或是小便,腰背部都会疼痛,她无法自己翻身,看护就帮她包纸尿片。

晚上时,妈妈痛到无法入睡,她诉说命苦,她又没有做坏事,为什么会得这种病来折磨她?我爱莫能助,心如刀割。

不由想起以前妈妈为我煮的长寿面,一团热呼呼的面线,一粒Q弹到爆的鸡蛋,一年才一度的温馨庆生,那是妈妈下厨烹煮的一碗爱心。

童年时总觉得是一顿盛肴,鼓动腮颊满足口腹之欲。年长时情怀那过期的记忆,屋檐滑落着滴答滴答的雨花,两峡架起一道彩虹,一碗在老街上的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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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余

我的残记/洪维鸿

文| 洪维鸿

无论我徒步上岗,或是漂移下岭。轮椅似影子般,都不曾离开过我。我走入他的密室,他走出我的心扉。轮椅的轮子不断向前摇滚,辗转路跑。下半身刮痧,一路刮出数十条血迹斑斑的印记。

我在20岁时,刚到大专读书,在迎新周过后,觉得腰部疼痛,或许是不小心扭伤吧!就贴上膏药布,暂时舒缓痛楚。几个星期后,不但没有减缓病痛,反而还加剧,走路踉踉跄跄。

农历新年时乘车回家,父亲知悉后,带我去临近的小镇,找一位有祖传秘方的中医师问诊,他给我一些药丸服用,不过吃了两个多月的药物,病情没有改善,他建议我暂时休学,住宿在他家,以做进一步的治疗。父亲每两、三个星期会搭巴士来探望我一次。

某天起床时,突然瘫倒在地上,我失禁了。十多天后,父亲来探望我时才知道此事,他很生气对方没有立刻打电话通知他,就叫辆车载我回家,隔天再送去医院,医生看见我的脚有水肿,帮我插上导尿管,把囤积在体内的尿液排出体外,然后用石膏包裹双脚,再安排救护车送我去省城医院,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后,医生说我的血管阻塞,无法医治,就送回小镇医院。

背部生了肿瘤

在这段时间,每天半夜我会因背痛而惊醒,宛如有人用尖刀猛刺。某日在更换尿管时,还排出血尿。医生准备要在我的肚皮挖个洞,做造瘘手术。

父亲不想让我终生挂着屎袋,就送我去另一家医院。医生检测后说我的背部生了肿瘤,并疑为癌症。由于肿瘤太大,必须做两次手术,第一次先切一部分肿瘤,然后拿去化验是否有毒素,再采取电疗,将肿瘤的面积缩小后,才进行第二次切除肿瘤手术。不过费用很高,疗程也很久,就提议去原本的那间省城医院治疗。

回到之前的医院后,我被安排在疗养楼,没有做手术,也没有电疗。父亲就去请求议员帮忙,他写封信给院方后,院方才定下了做手术的日期。

手术后,医生说我不能复元了,把我送回小镇的医院。住了一段时间后,医生叫我回家。

回家后,由家人照顾我。父亲是街边小贩,一个人打两份工作,早出晚归。母亲也要帮人家洗衣服和做打扫的清洁工。那个时代还没有纸尿裤。他们在出门工作前,会在我的臀部铺着厚厚的旧报纸。由于长久躺着不动,没有翻身,造成褥疮。母亲每天帮我洗伤口,却越洗越大,因细菌感染,我常冷的全身发抖。

之后,家人再带我去另一家医院检查,医生说那肿瘤并没有切除,依然压着神经线,可能是癌症。如果不切除,肿瘤会延着脊髓往上生长,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手术之后,医生说切除肿瘤后,检测报告显示不是癌症,不过由于肿瘤压在脊髓太久,所以已不能复元了。

用文字留下足迹

遭受到病魔的袭击,我彻底地崩溃。眼看同学朋友个个事业有成,我感到自卑,躲在家里35年。直到55岁学会电脑的基本操作,在浏览时看见台湾脊髓损伤中心的资料,就越洋去那边的生活重建班学习生活自理。回国后,我曾向多家残废协会申请加入,他们也不愿意接受我。即便是我申请做义工,不领薪水的,但是他们仍不要用我。

在我茫然无助的时候,受到一位朋友的鼓励,才开始练笔,在时间的迷宫里找回自己。

坦白说,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是一件快乐的事。我不必在意所写的文字,有多少人点赞。好比小孩学习走路时,摇摇摆摆,跌跌撞撞。每一次跌倒,都重新站起来,继续向前走。小鸟不会因为姿势不好看,而不敢学习飞行。

花儿从没有想过要成为最漂亮的花朵才绽放。深埋的种子也是凭着一股勇气,放推翻高墙的囚困,破土而出,自强不息。我也要以文字为自己留下一些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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