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启川

今年是张爱玲冥诞一百周年，《秧歌》发表于1955年，以大跃进为时代背景……

《秧歌》是一部批判中共的小说，张爱玲当年以大跃进前夕为时代背景探讨共产党的判断错误而让国家陷入大饥荒的惨痛历史，大饥荒是中国历史的污点，粮食分配不均导致了千万人丧命的悲剧。

张爱玲以几个农民家庭的点点滴滴勾勒出当年革命失败的来龙去脉，她并没以激昂的语气来批评共产党，而是以平实的口吻来细述大饥荒下的情景，小说里的角色都是革命失败的牺牲品。在集体迷失的时代，一旦个人的思想或举动被干部发现不符合党的脉搏，这人就会被扣上反革命的帽子，继而被群众排挤，甚至赔上性命。

耕作农产缴给政府 

大跃进爆发前夕，虽然粮食生产比往年丰厚，但中国各乡镇却陷入了饥荒的泥沼。在共产主义里，人民的财产皆属于国家，党员为筹足粮食给予正在与国民党交战的解放军而不断向民众索取粮食，人民眼睁睁的把自己辛苦耕作的农产品上缴后只能煮上稀粥以填饱肚皮，而稀粥上只有切成小小片的青草，就算是要吃一碗浓调的米饭也变成了一件奢侈的事。 

金根是普通农民，为人忠厚慎言，妻子月香为了帮补家计而到上海当帮佣，结果这一去就与女儿阿招分离了长达3年，间中金根虽然也曾经逃避解放军拉夫而到上海与月香相见，但由于求职不果而只得匆匆回乡，这些年来他都渴望能与妻子相聚，虽然他知道家里急需月香在上海当帮佣的酬劳来维持生活。随着全国经济受到国共内战而面临崩溃，月香在上海的帮佣工作受到波及而只得返乡，原以为分到田后一家人能够自力更生，但回家后才发觉乡下的农民被饥馑折磨得苦不堪言，金根的双手竟然因为长期受饥饿所扰而颤抖。金根在农作时勤励耕耘而被党赋予了劳模，但这个头衔也成为了干部在向乡民索要粮食不果时从他下手，要他慷慨解囊当个好榜样。

小说以多人视觉来叙述当时共产党掌权后的乡农生活，党干部王霖、随干部到乡下搜集材料的编导顾冈来概括这个大时代的悲歌。王霖是个忠于党的干部，他把一生都奉献给党，除了为党服务，他在也找不到任何心灵寄托以慰藉干枯的生活，第一任妻子因为他需要随部队远征而失散，从此音讯杳然，随后他也迎娶了第二任太太，但基于责任而履行的婚姻让他对回家感到厌倦。

鬼祟在角落偷食 

顾冈是个对党的过于完美的愿景持有怀疑的年青党员，来到乡下后，他发觉家家户户都饱受饥饿的困扰，为了充饥，他只能在到离乡数十里的镇上寄信回家时偷偷买上一点干粮，但在食物匮乏的年代，若你吃得稍多一些，心中都会有种愧疚感，仿佛对食物的渴求是一种污秽的欲望，就算是吃茶叶蛋及红枣都得鬼鬼祟祟的躲在没人烟的角落偷食，因为这个举动会引来人们诧异及厌恶的眼光。 

在凡事打着党的旗号压榨着人民的岁月中，王霖发掘上级并没有如宣言般处处以国家利益为先，但逐渐麻木让成为党机器的其中一个零件，只会盲目的履行党交托给他的任务。为了确保缴上的粮食达标而不断压迫农民，一直到最后一根稻草把骆驼的背椎压断而引发了悲剧的发生。 

本书描述人性中复杂的元素，在当年共产党管辖下，亲情被践踏的荡然无存。 

在一个充满动荡的时代，人民的宿命就如军队行军时路上的青草，被坦克车碾过后又被随后而来的士兵们残踏，苟延残喘的活在世上，就算受了委屈也没法伸冤。《秧歌》发表于1955年，张爱玲以她个人下乡的经历及在报上阅读到的新闻融合成了这部描述人为失误而导致的悲剧。3年后全中国各地如火如荼的展开了大跃进以推进钢铁生产量，党领袖乌托邦的愿景最终把国家带进了死胡同，根据外界统计，大跃进引发的饥馑饿死了千万人。 

秧歌是中国历史悠久的舞蹈，据说始于宋朝时代，在重要的节日里民众会跳上这支舞来庆祝。虽然在不情愿的情况下，民众伪装满心喜悦的扭上舞姿，在吃不果腹时还得缴上粮食给党，秧歌队伍敲锣鼓，燃鞭炮带着丰盛的年糕及猪只奉献给解放军，紧锣密鼓的闷响相似村民无声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