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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洲周刊专版】现代社会与抗疫的心理素质

新闻来源:亚洲周刊

报道:林沛理

大约50年前,美国斯坦福大学在幼稚园进行一系列有关自制力的测试。在这个被称为“棉花糖测试”的实验,小孩子可以选择即时得到奖励(棉花糖、饼干或巧克力),也可以选择得到加倍的奖励,代价是要等待15分钟。

2019冠状病毒病是对全球婴儿社会的“棉花糖测试”,多国无法控制疫情,因为它们的政府和人民在“延后满足”与“即时满足”之间作了不明智的选择。

这场百年一遇的世纪瘟疫无疑骇人,但有效的防疫和抗疫方法众所周知:全民戴口罩和勤洗手、保持社交距离、自我隔离、在家工作、避免举办和出席大型活动。然而知易不等于行易,在一个义无反顾地“反沉闷”的年代,严格执行“反社会”的抗疫措施需要耐性、纪律、专注力和自制力。

这是强现代人所难。今日世界什么都讲求速度与即时效果,慢是错、是罪,等待是惩罚。现代人上网成瘾,没有手机过不了日子。他们与智能电话的关系不是一种生活方式的选择;而是被人巧妙操纵之后产生的病态倚赖。这种病态不但没有被当成问题那样处理,或顽疾那样医治,反而被常态化。

消灭沉闷也杀死专注

“Smartphone”没有改错名,它的确是智慧的结晶和一流脑袋的发明;但同时也是用来装载愚蠢的器皿,让用者可堂而皇之地做无聊之事,理所当然地作自私之人。它让世人从单调乏味、不断自我重复的“此时此地”逃出来,问题是它在消灭沉闷的同时也杀死了专注。

Smartphone以分散我们注意力的方式吸引我们的注意力。结果,我们在最心不在焉的时候最全神贯注。

这是智能手机社会的荒谬,也是它的深层次内部矛盾。一个注意力长期分散、思想永远无法集中的社会必然因小失大,见树不见林。

在这样的情况下,要现代人以耐性、纪律、专注力和自制力打一场抗疫的持久战是缘木求鱼。结果,不管是香港还是美国,疫情稍减官民就松懈下来,急于放弃“新常态”而直奔“旧常态”的怀抱,终至另一波更严重的疫情爆发。

“即时爽”VS抗疫心态

马克思说资本主义包含自我毁灭的种子。在这个意义上,反社交、反消费和反全球化的冠病无疑打了资本主义一记响亮的耳光。在资本主义的长期薰陶和产生的条件作用下,现代人要的是“即时爽”。他们不但想要得到满足,并且要马上得到满足。这与防疫和抗疫需要的心理质素何止背道而驰,简直势不两立。难怪冠病来袭,资本主义最发达的美国最茫然不知所措。

《圣经》说,愿意等待的人必有回报(Good things come to those who wait)。

可是,村上春树在小说《国境之南太阳之西》,不是也说过,对要等待的人,“一阵子”的长度无法量度吗?王尔德在《深渊书简》(De Profundis)也说,受苦的一刻绵绵不断(Suffering is one very long moment)。大传染病带来的苦难,令现代人难受更难耐。他们宁愿以逃避和否认的态度面对,美国总统特朗普在疫情爆发之初,说冠病会“奇迹似地”(miraculously)消失,正是这种心态作祟。

由这样的人领导全民抗疫,怎能不一败涂地?

政府的“想像力故障”

《深渊书简》又译《自心深处》,是英国作家王尔德(Oscar Wilde)身败名裂后在狱中牢房写给同性恋人的长信,既是情书,也是忏悔和自白。王尔德顾盼生辉的辩才在文中仍然随处可见,但比前添加一份心痛和悲情。其中一句略加改动,就是今日乱世的准确描述:“There was enough suffering in one narrow London lane to show that God did not love man.”(单是一条伦敦窄巷承载的苦难,就足以证明上帝根本不管人类的死活。)

将“伦敦”改成“纽约”或者“香港”,再将“上帝”改为“政府”,马上适用于今日报章的标题和社论。

《为何港人要像乞儿般吃饭?》一类标题上周充斥香港本地报纸,所指的是由于政府禁止食肆全日提供堂食,很多仍然要上班的市民不得不做“以地为桌”的“风餐者”。政府官员在记者会上表示这个情况“不理想”。

缺“道德考量”必出乱子

也许由于有一半或更多公务员不用上班,政府在制定抗疫政策时忽略了仍需上班的市民仍需吃饭的基本需要。这当然是缺乏常识,更是缺乏想像力。在知识论的范畴,这叫做“想像力故障”。

说得准确一点,政府官员缺乏的是道德想像力,因此在制定政策时只一心想到要保护市民,而无法“兼顾”他们的尊严和感受。在《道德想像力与管理层决策》(Moral Imagination and Management Decision Making)一书,美国学者怀尔指出,政策的效用固然重要,但如果在决策过程中缺乏足够的“道德考量”也肯定会出乱子。的确如此。

(林沛理,香港浸会大学客席、香港电台《讲东讲西》节目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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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洲周刊专区

驱赶百万难民表忠诚 特鲁多急转挺特朗普

报道:丁果

特朗普威胁加征加拿大关税,加元应声大跌,加拿大总理特鲁多急访佛州海湖庄园,立下投名状,讨好特朗普,更称要驱赶百万无证难民,尽显政治变色龙的本色。

前总统特朗普再度历史性胜出美国大选后,已经俨然将其佛州豪宅海湖庄园变成“临时白宫”,接见各方领袖,颁布各种虚拟政策,力抗现任总统拜登利用在位的最后时间在俄乌战等问题上给下届政府“挖坑布雷”。

特朗普正争分夺秒,虚化拜登的权力,为上台后的“百日新政”做好铺垫。

而在这场全球权力游戏中,最令人惊讶的是特朗普率先对邻居墨西哥和加拿大挥起关税战的大棒,声称要对加墨两国入美所有商品征收25%的关税。

消息一出,加墨两国货币价值急挫、经济迅速动荡,美墨加三国自由贸易协定告急。

急忙走访海湖庄园

为此,一贯与拜登政府在意识形态上一鼻孔出气的加拿大总理特鲁多在11月29日突然走访海湖庄园,与特朗普及其相关部长提名人共进晚餐,且这一行程并非在总理日程之上。

但由于特朗普及其核心团队成员,如科技大咖马斯克,都对特鲁多没有好感,以至于这次突访能否扭转加美贸易关系,令人存疑。

面对特朗普要向全球多国加征关税,包括特鲁多在内的各国都在作未雨绸缪的准备,调整政策或者试探性放话,以免特朗普上任后局面难以掌控而束手无策。

而与美国互为邻里的加拿大已经率先感受到冲击潮扑面而来,不要说根本无法防患于未然,而可以说早就危机四伏。

用简单明了的政治术语来形容,面对特朗普全面执政的美国以及美国优先的MAGA运动,病入膏肓的加拿大自由党特鲁多政府可谓进入了政治生命倒计时的“临终病房”,虽然尚能苟延残喘到明年10月的大选,但已无法起死回生,除非特鲁多本人“下堂求去”,另寻党内新人取而代之,置死地而一搏,特鲁多败在被他称为“加拿大特朗普”的保守党领波利耶夫手下,几乎已无任何悬念。

从去年底至今,保守党的民调支持率稳稳超过特鲁多的自由党,而在多伦多和魁北克的几个本来由自由党绝对掌握的铁票区,都在不同理由的补选中,输掉议席,以至于自由党在全国范围内,已经没有一个安全的选区。

加拿大自由党在意识形态和政治立场上与美国民主党同声同气,同属左翼激进政治势力,本来就跟共和党的特朗普不咬弦,以至于特朗普在第一任期,痛骂特鲁多是“两面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讲鬼话。

拍马屁取悦特朗普

如今,距离特朗普再返白宫仅剩下月余,特鲁多立即“审时度势”,开始提前给特朗普政府送投名状,以图用拍马屁的方式赢得特朗普的好感,以求特朗普明年1月执政后,能够对渥太华网开一面,至少不会为加拿大设置惩罚性关税、向加拿大“讨回”军费、或调加国要“购买美国货”,以保加拿大在北美市场的生存空间。

为此,特鲁多在11月6日特朗普胜选后即刻致电特朗普表达祝贺之意,也迅速恢复加拿大政府内阁中已经停摆的美加关系委员会的运作。

特鲁多为了迎合特朗普对中国更趋硬的姿态,更封掉了TikTok在枫叶国的所有办事处,让很多拿高薪的加拿大人失业。

此外,在仿效美国对中国电动车和钢铝产品征收高额关税后,特鲁多又在不久前巴西里约热内卢G20上,警告墨西哥别让中国有太多的投资合作机会,不然渥太华将以美墨加自由贸易协定予以来遏制。

不仅如此,渥太华也表态在台海问题上更多地配合美国来进行台湾海峡巡弋,表达追随华盛顿围堵中国的心。

更震惊的是,与拜登政府同样开放边境接纳非法难民、让国家深受其害的特鲁多,在特朗普当选后迅速改变政策,不但收紧难民政策,也仿效特朗普要驱赶在加拿大的百万无证难民,变脸之快,令人目瞪口呆。

特朗普团队蔑视特鲁多

尽管特鲁多竭尽全力拍马屁,但因为他的“两面派”人设已经根深蒂固,再加上他在毒品问题、觉醒文化等议题上的激进左派路线,与拜登政府并无二致,导致特朗普及其团队核心人物对特鲁多皆无好感。如刚被特朗普提命为“边境沙皇”的霍曼,他日前更对媒体轻蔑地说,加拿大应该找个更好的人(担任总理)。

霍曼的蔑视不是没有道理,在特朗普第一次赢得白宫时,特鲁多针对特朗普驱逐非法难民的表态,竟然高呼“美国不要,我们要”,从而开放了在魁北克和阿尔伯塔省的美加边境,导致数以万计的非法难民(其中不少有犯罪记录)涌入加拿大。

世界首富、也拥有加拿大国籍的马斯克更加决绝,他在社媒列出一张加拿大和美国人均GDP差距的表格,显示自2015年特鲁多胜选当总理之后,美国和加拿大的人均GDP就分叉增长/下跌,到2020年特朗普结束第一个任期后,美加两国的人均GDP差距迅速拉大,预计到2025年,两个国家的人均GDP相差达50%以上,已经到了“分道扬镳”的时期(马斯克语)。

然而,加拿大人对特鲁多不能再度当选总理的认知,已经不需要马斯克的指点迷津,社会上早就凝聚起足以让特鲁多“覆舟”的共识。

从去年底到今年,特鲁多的自由党支持率已经下降到历史新低,在20%左右徘徊,甚至在预测的大选席次获取上,沦为第四大政党。反观保守党的民意支持率突破40%,已足够在大选中赢得多数政府。

特鲁多已丧失民心

其实,别说民意,就连自由党内部都清楚,特鲁多再恋栈不走,不要说总理大位无望,整个百年老党也难免要一起陪葬。因此,在11月下旬,自由党内30名国会议员联署,在党内要求特鲁多面临领袖评价,并责成他辞职下台。

特鲁多费尽一切心思,软硬兼施,要求内阁为他背书,才躲过了下台厄运。同时,又利用新民主党党魁不愿意触发大选的患得患失心理,与其联手,躲过了在野党在国会发起的对政府不信任案投票,得以苟延残喘将政府撑到明年大选。

即使如此,党内民调显示,接近20%党员支持前加拿大国家银行和英国国家银行行长卡尼取代特鲁多,比特鲁多高出7个百分点。

虽然加拿大民众不支持特朗普的人居多,但特朗普胜选的效应已让特鲁多将政治对手波利耶夫打成“加拿大的特朗普”的阳谋破了产。

当然,随着特朗普对加拿大加征关税,引发加拿大民意反弹,波利耶夫也有意和特朗普拉开一些距离,公开呼吁特朗普上台后,应该归还加拿大对美国的投资。

但从保守主义思潮来说,特朗普的胜选已经让美国的MAGA运动精神延烧到加拿大,特朗普揭橥的反毒品、反非法移民、反觉醒文化的政策诉求,得到了保守党及其支持群体的共鸣,正在形成在明年联邦大选中对特鲁多执政10年进行“公投”的变天气氛。

不能不说,作为美国的邻国和最大盟友,加拿大自然无法置身于特朗普胜选效应的漩涡之外。特鲁多匆忙到海湖庄园“输诚效忠”,恐怕难以获得特朗普团队的认同,而已经在经济管理上破败不堪的渥太华政府,要硬起腰杆跟特朗普博弈,也并非易事。

值得关注的是,一旦特鲁多与“美国优先”真的过不去,他是否会步欧盟后尘,与中国等亚洲国家缓解紧张关系,由此来平衡华盛顿的新政府的压力。 

新闻来源:亚洲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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