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道|游燕燕   图片|受访者提供

在最新的《寄生虫学报·Acta Parasitologica》期刊上，刊登了一则关于大马钩虫感染的案例报告。该案例报告是由3位大马研究员发表，文中揭示了人畜共患疾病中常被忽视的锡兰钩虫，并借由举出本土感染案例希望提升人们对寄生虫感染的公共卫生意识。

上述3位大马研究员为玛拉工艺大学（UiTM）医药微生物和寄生虫学高级讲师丘忠君博士、肠胃专科医生阿都拉尼拉菲兹以及马来亚大学（UM）医药寄生虫学高级讲师罗马诺博士（Romano Ngui）。

该篇案例报告的主角是：锡兰钩虫（Ancylostoma ceylanicum）。它是猫和狗的主要钩虫种类，经皮肤进入猫狗体内，也是东南亚第二大感染人类的钩虫。长期以来，锡兰钩虫已被认知在人体内造成明显的肠道感染，并且被认为是所有人类钩虫物种中最被忽视的。

丘忠君受访时表示：“由于光学显微镜技术的水平仍无法将所有钩虫的卵进行物种区分，所以我们无法直接从粪便中查出钩虫物种。然而，随着合酶链式反应（PCR）方法的出现，我们现在可以区分人类、狗和猫的所有钩虫物种。”

PCR是许多现代分子生物学和分子遗传学技术的基础。在短短几个小时内，PCR可将单个DNA分子扩增上百万倍，然后可通过其他技术来分析大量扩增后的目标DNA。不过，有关人类感染（尤其是城市和郊区感染），关于锡兰钩虫的信息是有限的，还需要进一步的流行病学和临床研究。

东南亚感染率

锡兰钩虫在东南亚的流行率越来越高是有案例证实的。1966年，台湾针对狗、猫和人类的钩虫感染进行一项调查显示，在12名原住民和128名华人当中，分别有2名原住民和3名华人被锡兰钩虫感染。其他零星案例包括菲律宾1例、印度加尔各答183人中有16人呈阳性、泰国寺庙社区2例以及柬埔寨有29.6%人口被感染（2012年）。

2017年，针对缅甸农村某些地区的人类钩虫所进行的一项分子鉴定测出了3个与锡兰钩虫高度相似的序列。最近，从居住在缅甸和泰国边境营地的难民身上也发现，美洲钩虫的患病率为25.4%、十二指肠钩虫为0%，以及锡兰钩虫为5.4%。

除了亚洲，锡兰钩虫也被认为是澳洲北部热带地区的一种“新兴”公共卫生风险，因为在当地社区的家犬中发现了这种感染，并且存在于热门旅游景点的土壤样本中。此外，锡兰钩虫感染也是所罗门岛东马莱塔地区的地方病。

大马蠕虫感染案例

看回大马，据数据报告显示，肠道蠕虫感染的流行率为0.7%至92.7%，具体取决于热区和人口统计数据。在西马半岛农村地区的8个经济弱势社区中，识别人类钩虫感染的物种是通过分子确定的，美洲钩虫是最主要的钩虫，其次是锡兰钩虫。

在另一项本地研究中，研究员针对634份人类和105份家犬和猫的粪便样本进行分子分析，发现大多数钩虫阳性个体（人类）被美洲钩虫感染、锡兰钩虫有12.8%单一感染以及10.6%的混合感染。至于猫和狗，超过一半的锡兰钩虫呈阳性，其次是犬钩虫和巴西钩虫。

尽管大多数钩虫研究集中在农村地区，但最近的报告表明城市人口中的流行率正在增加。在案例报告中，研究员以一宗发生在雪兰莪郊区的锡兰钩虫感染病例为主要案例。

肉眼可见10蠕虫

一名66岁的印度妇女是园艺爱好者。在过去4个月内，她经历了慢性腹泻，而肉眼并未发现粪便中有粘液或血液。临床检查无异常，也没有贫血。她的粪便潜血检查呈阳性，但虫卵、原生动物囊肿和寄生成虫呈阴性。

丘忠君指出：“经过结肠镜检查已排除是结直肠癌，但显示了从末端回肠到乙状结肠的多个憩室和蠕虫感染。有10只蠕虫肉眼可见，其中3只被提取进行显微镜检查和分子研究，以作识别。经由成虫的形态学检查，显示那是钩虫属物种的具体特征（牙齿）。我们采用PCR进行物种鉴定后，再通过国家生物技术信息中心（NCBI）参考序列，以及使用基本局部比对搜索工具（BLAST）进行同源性搜索，确认该物种为锡兰钩虫，与基因银行（GenBank）中保存的参考序列具有99.7%的同一性。”

接触到污染土壤

该女士连续3天、每天服用400毫克的阿苯哒唑（Albendazole）一次，症状有所改善，血红蛋白在3个月后恢复到健康的12.6g/dL，在6个月后恢复到13.2g/dL。经了解，研究员怀疑她在做园艺时摄入或接触了被锡兰钩虫的丝状蚴污染的土壤。

“不只是成人，孩童被钩虫感染的几率也蛮高的，尤其是居住在乡村地区的孩子。他们经常在户外玩耍不穿鞋，有时会在地上打滚，让钩虫有机可趁。为什么土壤会被感染？是因为一些人直接在土壤排泄，钩虫就会利用土壤的养分成长，当它们变成幼虫就会钻进人类的皮肤。”

钩虫感染症状

关于锡兰钩虫感染，目前有些国家已在志愿者身上进行了一些实验测试。在泰国的实验结果显示，志愿者的主要症状包括瘙痒、手臂上的荨麻疹皮损1天内变成结节以及出现水泡。这些症状在第六天就消失了。12天后，夜间出现喉咙刺激和干咳。钩虫卵首次出现在感染后32天的粪便中，嗜酸性粒细胞计数在第28天升至最高58%，而胸部X光检查仍为阴性。经由使用四氯乙烯进行后处理，发现总共有87只锡兰钩虫成虫。

一年后，研究团队发表了另一项志愿者研究，其中3名受试者被猫身上的锡兰钩虫经口感染，另外3名经皮感染。经口感染在18至26天后，症状变得明显，此时计算成虫的两个受试者，分别为43%和61%已经成熟到成虫阶段。

然而，只有不到5%的幼虫经皮发育且未见爬行，表明钩虫在人类宿主中成熟的更有效方式可能是口服途径（饮食）。重度感染可导致血性腹泻和缺铁性贫血，但与其他人类钩虫不同，它还可引起严重的肠炎和认知障碍。

“患者经历了慢性腹泻和贫血，而结直肠癌和蠕虫感染的可能性很低，这显示出关于这方面的社会历史不充足。有研究针对锡兰钩虫的细胞色素C氧化酶亚基1（cox1）扩增的线粒体基因进行了系统发育分析，结果发现，锡兰钩虫的分离株被分为两个不同的簇，这可能表明在人畜共患病、流行病学和病理生物学特征方面存在潜在的单倍型相关差异，而最近开发的PCR检测可用于鉴定钩虫种类。”

本地钩虫感染案例

在本地，一名居住在农村地区的58岁妇女通过内窥镜检查发现被锡兰钩虫感染。据悉，该地区的流浪狗和半驯化家狗的数量不受控制。同样的，一名从泰国和寮国返马的日本患者被诊断出患有锡兰钩虫感染。另一位25岁的日本生物学家在本地热带雨林中待了4个星期收集蜘蛛，第三个星期出现腹痛和腹泻。

丘忠君说：“在该日本生物学家的体内发现总共有11只成虫，使用吡咯烷酸(Pyrantel Pamoate)处理被排出后，通过cox1基因的形态特征和DNA序列被鉴定为锡兰钩虫。”

最近，研究团队进行了一项关于大马移民工钩虫感染的案例研究。PCR扩增子的鉴定结果显示，81.0%被鉴定为美洲钩虫、16.7%被鉴定为钩虫属，以及2.4%作为两种物种的混合感染。所有8个钩虫属被确认为十二指肠钩虫，然而该项研究并没有发现锡兰钩虫。

流浪猫狗地区易感染

其实，锡兰钩虫和巴西钩虫在本地的狗和猫体内被大量发现。一项分子调查也显示，锡兰钩虫是城市流浪狗中的主要钩虫物种；相比之下，农村犬类的犬钩虫患病率高于锡兰钩虫，而这两种钩虫物种在动物收容所的犬类中分布均等。

此外，从巴生谷一带收集的流浪猫、狗粪便和土壤样本中的蠕虫卵经由分子调查表明，锡兰钩虫在该区域的粪便和土壤样本中均占优势。因此，研究员怀疑锡兰钩虫感染患者在经常有流浪猫和狗出现的地区进行园艺，因而摄入或接触了被丝状蚴污染的土壤。

跨物种人畜共患病

“钩虫感染与缺铁性贫血密切相关，可以使用常见的驱虫药如阿苯达唑（Albendazole）治疗。尽管阿苯达唑仍然是当前病例中提出的有效疗法，但问题是胃肠道线虫对可用的抗蠕虫药物的抗药性越来越强，而且市场上已经有好几年没有新的驱虫药了。尽管如此，研究员已通过动物实验探索使用锡兰钩虫重组抗原的疫苗，并且使用疫苗混合物进行免疫，成功使得仓鼠的蠕虫负担减少了33.5%。”

他也提到，更多的人畜共患病钩虫物种可以跨物种并进化成虫，而不只是发生在常规宿主身上，并预计新出现的传染病将会是人畜共患的。例如，韩国媒体报道一名60岁的男性进行结肠镜检查后，发现到一只具有3对牙齿的幼年雌性蠕虫，DNA测序显示它与犬钩虫物种100%同一性。

促进健康改善环境

“关于东南亚和太平洋地区的人类锡兰钩虫的研究和病例报告的系统评价方法已经发表，因此，我们强烈建议在人畜共患病仍然流行的地方，采用‘同一健康’（One Health）来控制人畜共患钩虫病。‘同一健康’是涉及人类、动物、环境卫生保健各个方面的一种跨学科、跨地域协作和交流的新策略，致力于共同促进人和动物健康，维护和改善生态环境。

“一个国家的基础建设很重要，如果忽略了公共卫生设施，比如厕所不足，人们就会随处排便，导致河水和泥土受污染，最终受影响的还是人类。公众一定要有公共卫生意识，到户外一定要穿鞋子，或者接触土壤时做好保护措施，尽量不让皮肤直接接触土壤。此外，通过公共卫生教育或全民健康运动，我们希望能够提升公众的钩虫感染意识，以大大减少寄生虫的传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