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潘斯里陈秋霞（《普门》授权转载）

一连6个月为《普门》月刊撰稿已经接近尾声，而这一期将会是最后一篇的小文。

有机会一面设计菜色，一面闲话家常，文中有回忆也有展望，对我来说，是一次不可多得的大丰收。尤其在选用食材方面，很多朋友都问我关于食谱的创作过程，我只笑说我煮的菜异常清淡，连孩子都为我冠上“No taste mum”的称号，到底是褒是贬，只能见人见智。

事实上，他们的味蕾在这两年起了很大的变化，可能是MCO期间少在外面用餐，最近开放后，他们居然嫌餐厅的食物味道太重，嘴唇的皮肤甚至会对酱汁产生敏感，看来我已经将他们同化了。

唯一坚持七十多年不变的是我的丈夫，每一顿饭，总会有一瓶酱油锁定在餐桌上。我习惯坐在他的右手边，而调味罐就在左边。恰似左右护法占这同等重要的位置。无论那天吃的是什么菜色，酱油一定是不能缺少的。

以前我还会埋怨他不欣赏我的“厨艺”，日子久了，渐渐想通了，我再也不计较那么多。对于味道的咸与淡，丈夫倒有他自己一套说法，他解释是因为潮州人比较节俭，父母都会为小孩的食物浇上醤油，让他们觉得口渴就会多吃米饭。最好撐个两碗下去，买菜钱自然就可以省下一半了。

听起来也有道理，有点像老上海人的咸大饼陪着我长大，异曲同工之妙。

各有所好不勉强

我家有一句名言，就是“各有所好”。尤其在饮食方面，我个人偏爱青菜和番薯芋头，却从不勉强其他人跟我一样，因为我知道年青一代都爱奉行 low carb diet 主义。

我曾经试过在香港的街道上，费了半小时去追踪烤番薯的香味，买到后就马上捧着来吃。朋友笑我不顾形象，说要拍下我的丑态交给狗仔队。我倒觉得这样做无伤大雅，既开心又满足，做人自在就好。

提起番薯，我就会想到中国一道家喻户晓的名菜“大丰收”。每次看到那热腾腾的蒸笼，盛满着我最爱吃的番薯、芋头、山药、玉米和花生，心情不期然兴奋起来。因为这代表着农民辛苦耕种的收成，我们要特别感恩。

大丰收通常是压轴出场的，不管之前已吃了多少道菜，肚子有多饱，我还是会吃上一两口，甚至把剩下的拿回酒店房间，第二天早上再吃。不熟悉我的人都会觉得这位百盛老板娘，居然如此节俭，难怪百货店可以开遍全中国。

我3个女儿经过多年在“酱油和蕃薯”的薰陶下，生活习惯都比较接地气。大女儿当年在北京一家美国公司Saatchi and Saatchi当过见习生，虽然自己公司有司机，她每天还是坚持坐20仙公车上下班。小女儿跟男友赵宇在北京念大学开始交往时，也没有提过自己家族的生意。听说当他知道她的背景时也吓了一跳。

饿着肚皮赴约

记得赵宇第一次请我吃饭，也花了不少心思去预订180令吉一位的自助晚餐。当年一个大学生要花5百多元请一顿饭也未免太贵了。看得出来他对我这位长辈的诚意，我也很配合地饿着肚皮赴约，誓要吃够180元才肯罢休。

谁知道当我看到“丰收五友”时，我却忍不住拿了满满一大碟。正当我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突然意识到气氛有点尴尬。

对，我怎么不会做人啊！我应该挑一些价格贵的来吃，才能值回票价。我故意让赵宇替我多拿一些蛋糕，然后偷偷跟女儿说：“赵宇会不会觉得很心痛？花180元请我吃番薯！不如你直接告诉他，真正的有钱人是不爱吃大鱼大肉的，因为这些粗粮是我们平时很难吃到的……”

我从未问过女儿有没有将这番话转告赵宇，想必她也很难开口吧。但我总觉得人与人之间的相处贵乎坦诚，只要多花时间去了解对方，再远的距离也会慢慢拉近。

其实，我这位老人家不难相处，也愿意接受新事物，而这位年轻人也很用心地学习传统艺术。

很多时候都是他提出要陪我逛书店和博物馆，而我家的参考书几乎都是他替我买的，不过，如果再多买一个烤番薯的话，那就加到满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