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消费支出低迷、出口前景不明且楼市仍未企稳，中国今年5%的经济增长目标看起来有点遥远。因此，中国政府在9月下旬公布一系列刺激措施，带来股市的历史性上涨。

在投资者开始对支持政策的规模产生失望情绪之后，中国承诺采取新措施来支持房地产行业，并暗示将增加政府举债以提振经济。

即使如此，增长目标看起来仍然很难够到。通缩压力持续，这个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在经历了30年的空前增长之后，有可能陷入日本式的长期萎靡。

问：中国经济怎么了？

答：在最新一轮刺激措施出台之前，大多数跨国银行都预计中国经济今年将达不到目标。通缩压力在增加，新建住宅价格创下2014年以来最大跌幅，消费者信心降至逾一年半最低。政府继续依靠制造业和出口来推动复苏。

虽然中国出口达到近两年最高，但其他国家有抵触情绪，它们担心来自该世界最大制造国的廉价商品的影响。

财政部副部长廖岷等高级官员为中国工业的强大辩护称，通过提供物有所值的制成品，中国几十年来一直是为全世界降低通胀的力量。

刺激措施提振经济

问：最新的刺激措施有哪些？

答：长期以来似乎都不愿采取更激进措施的中共中央政治局，在9月会议上誓言努力实现年度经济目标、遏制房地产市场的下滑。最新政策的一个重点是促进房地产市场止跌回稳，通过降低房贷利率和放松住房限购等措施来实现。

在央行的配合下，中国当局降低利率、释放流动性以鼓励银行放贷并承诺让至多3400亿美元（约1.47兆令吉）的资金进入中国股市。财政部长蓝佛安还在10月中旬的新闻发布会上宣布，将允许地方政府使用专项债资金购买存量房屋，同时暗示可能很快就会对预算进行罕见的修订。

虽然他没有公布任何额外刺激措施的具体规模，但对加大财政支持力度的预期使得谨慎乐观情绪在股市占据了上风。

全球增长最大引擎

问：中国衰退会给世界带来什么麻烦？

答：世界上的许多就业和生产都依赖中国。国际货币基金（IMF）预测，中国到2028年都仍将是全球经济增长的最大引擎，贡献率预计将达到22.6%，是美国的两倍。

像巴西和澳洲等矿产出口国，对中国基础设施和房地产投资的起伏尤其敏感。例如，中国国内经济低迷，导致无法消化太多钢铁，进而推高了钢铁出口，导致全球价格下跌、智利等国的公司陷入困境。

中国内需疲软也在损害从斯特兰蒂斯（Stellantis）到阿斯顿·马丁的各汽车制造商的利润，中国消费者越来越节俭，让星巴克和雅诗兰黛等国际品牌的销售额大幅下滑。

受美国制裁打击

问：问题出在哪里？

答：中国18兆美元（约77.62兆令吉）的经济在很多领域都举步维艰。截至9月，制造业活动自2023年4月以来，除了3个月之外，其余时间都处于萎缩状态。

令前景雪上加霜的是，美国试图阻止中国获得先进半导体和其他技术的供应，而这些技术势将推动未来经济增长——华盛顿官员称这种做法为“战略竞争”，中国谴责为“遏制”。

国内信心变得如此脆弱，以至于今年夏天中国向实体经济发放的银行贷款出现19年来的首次萎缩。房地产价格下滑对地方政府的资产负债表造成了不利影响。地方政府土地出让收入以创纪录速度下滑，在经济亟需财政支持之际，更难扭转预算支出下滑的局面。

陷1999年来最严重通缩

问：中国的消费需求发生了什么变化？

答：中国在2022年末解除了疫情期间的限制并重新开放边境，外界对中国的消费支出将在“报复性购物”、外出就餐和旅游的推动下迅速复苏充满信心。由于人们担心经济增长疲软对失业和收入的影响，预期的提振未能实现。

持续数年的房地产危机还抹去了居民约18兆美元的财富，促使人们存钱而不是消费，并将中国推入自1999年以来最顽固的通缩。

中国国庆长假期间单次出游花费低于疫情前。根据彭博基于文化和旅游部所公布数据展开的计算，单次出游的花费比5年前下降了2.1%，这是中国政府在节前宣布的措施如何影响消费者信心的首个缩影。

失业问题仍然令人担忧，而监管部门对大型科技公司的打压使许多年轻有为的毕业生失去高薪的职业道路，加剧失业问题。8月中国青年失业率连续第二个月上升，并创下今年以来的最高水平。

开发商负债房价下跌

问：房地产怎么了？

答：自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十多年前上任以来，房地产一直是中国经济增长的主要引擎。政府在2020年试图整顿负债累累的开发商，以降低金融系统风险。这导致房价下跌，许多实力较弱的公司违约。许多开发商停止建造已售出但未完工的房屋，促使一些房主停止偿还贷款。

这场动荡给许多中国人敲响了警钟，他们长期认为房地产是稳赚不赔的投资，并将其作为财富的储备。痛苦持续到2024年，延续了自2022年初以来的下降趋势。

今年5月，中国推出影响最为深远的房地产市场复苏计划。但包括旨在帮助有政府背景的公司从开发商手中收购未售出住房的3000亿人民币(约1815亿令吉)贷款项目等的计划进展缓慢。

可能削弱经济增长

问：刺激措施能解决问题吗？

答：彭博经济研究称，刺激计划可能在未来4个季度将经济增速提高至多1至1.1个百分点。对于2024年经济增速的拉动作用可能为0.2个百分点。这将使中国接近实现5%的增长目标。

但克服通缩和扭转楼市低迷将是艰巨的任务。实现这一目标将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决策者决定投入的财政资源规模。

此外，一系列不断升级的贸易争端可能削弱经济增长。与此同时，住房供应严重过剩意味着任何房地产刺激措施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转化为实际的建筑工程，即使有的话。

随着人口减少和城市化进程放缓，推动住房需求的结构性因素相对更少。因此在解决债务问题的同时，中国可能会面临较长一段时间的经济疲软增长，就像日本在房地产和股市泡沫破灭后的所谓“失去的十年”一样。

冀加码财政支出和发债

问：投资者想要什么？

答：事实证明，最初迎接中国最近刺激措施的欣喜是脆弱的，因为投资者希望加码财政支出和发债以遏制经济放缓，并确保其他宽松措施产生真正的效果。

为了回应这些担忧，中国总理李强最近表示，政府应在制定和实施政策时注重“倾听市场声音”。这些承诺和失望情绪导致资产经历过山车行情，在香港上市的中国股票几天内飙升逾30%，随后又遭遇2008年以来最糟糕的一个交易日。

在一些分析师看来转折点已经到来。高盛在10月中旬上调中国2024年和2025年经济增长预期，但仍预计这两年的增长会略低于5%，同时警告说人口结构恶化等结构性挑战可能在长期拖累经济。

来源：彭博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