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道|洪诗迪 图片|受访者提供

多元的原住民文化，无疑是我国既独特又珍贵的重要资产。但试问在日益全球化的时代，在已接触过世界的年轻人中，还有多少人愿意去维护、宣扬和传承，那些逐渐被取代和淡忘的古老传统？

当然，这样的年轻人，并非不存在，只是比例不多。而且都以不同的方式在宣扬各自的文化传统，像最近掀起话题的卫斯里俊坦（Wesley Juntan），正是其中之一。

在疫情大爆发，我国开始执行行动管控令（MCO）时，大部分的商店无法营业，人民也都只能呆在家，而迫于无聊和经济压力，很多人都开始找寻新的爱好和出路；身为现役空服员的卫斯里俊坦，自然也不例外。

在无法飞行、前途一片迷茫的艰难时期，他开始动手做“客制化”的原住民娃娃，并在线上分享自己的作品；但他万没想到，原本只想跟朋友群分享却引起广泛的关注和话题，也让他做的原住民娃娃一下子从爱好变成了副业。

不同国家收集娃娃

但能做的事情很多，为何卫斯里俊坦要选择做原住民娃娃呢？他笑说：“因为我很喜欢收集芭比娃娃。若你要问我原因，我还真说不出来，没什么，就是喜欢，哈哈哈！也因为我职业的关系，我才有机会到不同国家收集不同的芭比娃娃，毕竟不是每款芭比娃娃都会在马来西亚市场卖。

“其实早在2017年，我就开始给她们做衣服穿，那时候做的第一套，正是我所服务的航空公司——马航（Malaysia Airlines）的卡巴雅制服；之后，我也陆续做了不少航空的制服，近期才开始做原住民传统服饰。

思乡情绪投注爱好

“那时候，得知好长时间都不能飞行之后，我真的很难过，因为我真的很爱空服员这职业；但难过归难过，日子总是要过的对吧？所以我也开始找事情做，像烹饪和烘焙都尝试了，但我总觉得心里无法得到真正的满足。”

于是乎，卫斯里又想起了自己搁置已久的“爱好”，但能做的航空制服又都做过了，他还能做什么呢？巧的是，那时候是6月初，正值达雅丰收节（Gawai Dayak），那众所周知是达雅族的一个重要节日；可惜，因疫情的缘故，身为伊班（Iban）后裔的他却无法回家庆祝。

所以他决定把思乡的情绪，及传统节庆的精神，投注在自己爱做的事情上，开始给芭比娃娃缝制婆罗洲的原住民传统服。

把爱好发展成副业

想当然尔，卫斯里完成的第一只原住民娃娃，一定是穿着伊班族的传统服饰，而这只娃娃就叫“Kumang Barbie”。

“Kumang”其实是伊班族的经典人物，据称以美貌和卓越的编织技术著称，而一般在节日庆典的时候，伊班族的女士们，身上都会穿戴很多的银饰，包括缠在腰部的银环（Rawai）、各种饰带（如Selampit和Sementing Buchai）、手环和脚环等。

当身体摆动时，身上的银饰还会碰撞出清脆悦耳的声音，而卫斯里把这些特色都尽可能地还原了，“Kumang Barbie”不仅是他也是大众的最爱，他解释道：“或许是她的银头饰（Sugu Tinggi）视觉较震撼和迷人吧，所以较容易吸引大众的目光。

“当我在自己的社群网站做分享后，我真没想到会获得如此大的关注。老实说，我自己也深感受宠若惊啊，哈哈哈！那时候开始就有不少的顾客找上门来，包括国内外都有顾客来找我做客制化；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上帝为你关一扇门，也会为你开一扇窗’吧！”

承诺捐出10%收益

没错，在这场疫情中，要说遭受最大冲击的，肯定是旅游和航空业，其前景更是令人堪忧，但卫斯里很庆幸自己能把爱好发展成副业，所以他决定要把自己受到的“福”回馈给社会。8月31日的国庆日，他做出了往后将把10%收益捐给马来西亚安宁疗护中心（Hospis Malaysia）的承诺。

除此之外，他还曾拍卖过一只乌鲁族娃娃（Orang Ulu），取名“Keligit Long Selaan”，在短时间内成功以500令吉的标价卖出去，目的是要帮助砂拉越弄瑟拉安（Long Sela'an）的灾民们重建被火烧毁的长屋，他说：“当我看到火灾的新闻时，我很替他们难过，很多人因此失去了家园，我想要尽我所能去帮助他们。”

小细节大意义

近距离看卫斯里的作品，你会发现，很多细节都做得很精致，原以为他曾接受过设计或缝纫的正规教育；但卫斯里却说，从来没有，这都是自学的，而他大学修读的是海洋生物学。

他甚至还透露“我其实曾给很多朋友设计和缝制过婚纱和礼服。”原来，卫斯里从小就喜欢绘画，也喜欢做衣服，但就仅是作为爱好而已，因为他深知自己不适合时尚产业；进入航空业后，趁着闲暇时间，他开始给身边的朋友设计和缝制婚纱礼服。

不会向困难妥协

但对他来说，给真人和娃娃缝制衣服是不一样的，所以即使已经有相关的经验，要给娃娃缝制原住民的传统服饰时，他还是经历了很多次的尝试、错误和失败，并从错误中学习和失败中成长，再找出最适合和正确的比例、材料和方法等，将最好的呈现给大众。

他说：“其实做伊班族传统服时，难度不会很高，毕竟是我熟悉的传统文化，反而是做其他原住民族的传统服挑战更大。”

“因为我不了解他们的传统，能找到的资料也少，就只有很有限的照片资源。但我不会向困难做出任何妥协，因为每个原住民族的传统服饰，每个小细节都有它存在的意义；特别是配件，那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元素，所以一定要做到正确，尽可能地接近真实的样子。”

视配件的复杂程度而定，卫斯里表示，一只娃娃要花2到3天完成。目前的作品中，他总共完成了9个原住民族，但这当中又有不同的分支，所以他也数不清自己做过多少套传统服饰。

新奇方式发掘珍贵

实际上，卫斯里的原住民娃娃们，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他希望透过新奇的方式，（毕竟穿原住民服饰的芭比娃娃确实罕见），引起年轻一代的人们对传统文化的兴趣，借由自己擅长做的事情，让人们更瞭解不同原住民族珍贵的传统文化。

他说：“跟其他国家相比，我们真的很幸运。因为很多国家都已经失去他们的传统文化，只能在历史书籍上看到，而无法真正去看和感受。但我们却还可以，只是有很多的传统都接近要消失了，所以我一直觉得继续维护、宣扬和传承的工作很重要。

“而说到‘维护、宣扬和传承传统文化’的工作，我觉得人人都有责任，大家也都可以用各自熟悉或擅长的方式去做。”

“‘Anang enda ingat ke penatai diri taja jauh bejalai ke menua urang’这是我妈常跟我说的一句话，大意是不管你到哪里都不要忘记自己的根，我一直都有把它给铭记在心，所以我希望能跟全世界的人分享我很喜欢的婆罗洲传统文化，特别是伊班族。”

“当然，除了伊班族，其他的原住民族也很值得我们去守护，尤其是像伊班和卡达山（Kadazan）之外，那些人们很少接触到的少数原住民族。这都是马来西亚美丽的宝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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