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见】中美竞争,大马策略/陈万诚
特朗普的贸易政策不仅是美国经济战略的调整,更是对全球贸易体系的重塑。
随着中美竞争加剧,他对汽车、电脑芯片和药品进口施加 25% 关税。这一举措不仅加剧全球经济的不确定性,也对依赖自由贸易的国家造成冲击。
对马来西亚而言,这种保护主义的抬头无疑是危险信号,可能引发报复性关税,并扰乱高度依赖出口的区域供应链。
马来西亚经济长期受益于全球化,电子产品、汽车零部件、棕油和天然橡胶等行业与全球供应链紧密相连。
然而,当贸易规则从以规则为基础转向权力竞争,这些行业的稳定性也面临挑战。单边主义政策增加市场不确定性,削弱企业的长期投资信心。企业不再面对稳定的贸易环境,而是不断变化的政策与风险。
在此背景下,出口依赖型经济体的增长模式受到冲击,马来西亚必须重新思考经济战略,以应对日益动荡的全球贸易格局。
长期以来,马来西亚在经济开放与务实外交之间保持平衡,但“美国优先”政策加速了国际秩序的碎片化。
当贸易被用作地缘政治工具,经济杠杆成为谈判筹码,马来西亚赖以生存的稳定贸易环境受到威胁。这不仅增加经济风险,也削弱国家在外交与安全政策上的自主性。
大国博弈中寻生存空间
过去,多边合作机制为新兴经济体提供稳定贸易环境,而如今规则削弱,中小国家被迫在大国竞争中寻找生存空间。
在全球格局日趋多极化的背景下,马来西亚必须在经济利益与战略自主之间寻求新平衡,否则可能被更大的力量裹挟。
面对这一局势,马来西亚政策制定者正试图增强国家经济韧性,以适应更加不可预测的外部环境。
多元化出口市场、强化区域贸易合作、加快数字经济转型、推动本土科技产业发展,成为减少对单一市场依赖的重要手段。
但现实挑战在于,如何制定一项连贯、可执行的国家战略,以确保马来西亚在未来全球经济体系中保持竞争力。
特朗普的贸易战不仅是中美竞争的体现,更是全球经济秩序调整的前兆。
若在这一变局中缺乏明确方向,马来西亚可能陷入报复性关税、投资外流与政策失误的恶性循环,削弱数十年来稳步建立的经济成果。
澳洲选战围绕最低工资/陈万诚
澳洲联邦大选即将在5月3日举行,围绕最低工资调涨与同工同酬立法的争议,已悄然取代传统经济议题,成为本次大选最具穿透力的社会主轴。这不仅是一场关于收入分配的政策拉锯,更是一场制度架构、经济路径与社会心理的三重碰撞。
最低工资争议之所以能升温为选战核心,并非单一经济议题,而是关乎国家发展战略走向的系统性辩论。
工党重塑“分配正义”
现任工党政府数日前向公平工作委员会提交的立场文件中,明确主张给予按奖项制雇佣的工人“实质高于通货膨胀”的薪资调整。
工党虽未列明涨幅,但强调“此举既公平,也具经济责任”。这一说法的政治底色浓厚,其意图并非仅在于补偿通胀侵蚀,更在于重塑“分配正义”的政策叙事,试图在中产阶级焦虑蔓延的背景下,强化工党的民意基础。
这场争议真正的结构性背景在于:“最低工资”这一技术性调节机制,正在快速转化为具高度政治动员力的制度工具。
传统上由技术官僚主导的年审机制,如今已成为政党政策立场的外溢平台。执政党将其纳入竞选策略,在野联盟党则小心翼翼回应,避免在通胀与劳工之间站错队。
这使得本应理性、审慎的政策机制,在选战节奏中呈现出非对称化与高度情绪化的趋势。
工资涨太快推高通胀
虽然如此,这也引发了经济学家与央行的担忧。澳洲央行总裁布洛克日前警告,若当前的工资增长趋势与生产率脱节,将使物价体系发生系统性扭曲,并对货币政策形成掣肘。
布洛克强调:“若生产率无法提升,工资增长不具可持续性,将带来通胀压力,央行将被迫继续维持高利率。”
事实上,根据储备银行估算,过去6年劳动生产率年均仅增长0.2%,远低于工资增长所需的支撑线3.5%。当前的薪资政策,实则已进入对货币政策中立性构成挑战的边缘状态。
这一趋势也引发了更深层次的制度性思考:澳洲财政政策的分配目标与货币政策的稳定目标之间,是否仍能保持协同?
目前来看,工党政府试图透过调薪、加税改革、能源补贴等一系列直接干预手段,为低收入群体提供即时缓冲。但这种政策路径,若未同步进行结构性改革(例如投资于技能升级、产业技术转型),将难以产生长期生产率提升,反而导致“治标不治本”的政策赤字。
当前最低工资争议背后,也隐藏着新型社会政治联盟的重组。以往支持工党的多为城市中产、工会组织与公共部门劳工;而如今,在生活成本压力下,部分传统中产与小企业主已转向质疑政府调薪是否会带来成本外溢。
少数族群不满成本高
这种“新中间阶级焦虑”,正促使选民结构出现错位。联盟党虽未强力进攻最低工资议题,但在私下与企业界互动中,正积极铺设“调整现行劳资框架”的潜在路径。
这也解释了为何来自少数族裔社群的商家,特别是亚裔经营者,频频在本地媒体上发声。无论是悉尼的华人面包店主,还是墨尔本郊区的小餐馆业者,普遍反映雇佣负担已超出承受能力。
若最低工资继续上涨而缺乏差异化应对机制(如中小企业税务减免或雇佣激励补贴),或将导致区域性失业上升与族群性经济挤压,形成新的社会分裂点。
澳洲所揭示的,是当“分配正义”成为选战武器时,若未能嵌入生产性政策逻辑,最终陷入“政治讨好—经济透支”的恶性循环。
澳洲2025年大选,不仅将决定一位总理的去留,也极可能成为国家经济制度调整的分水岭。最低工资政策表面看似关乎低薪工人,实则触及国家资源配置、治理逻辑与制度方向的底层结构。
这是一场关于“谁应分享增长红利、何种机制决定分配比例”的根本性斗争,而选票背后所映射的,是一个社会如何在经济现实与政治承诺之间,寻找新的平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