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报道：官泰发

团结政府入主布城10个月，不时被指控改革步伐缓慢，首相政治秘书曾敏凯坦言在施政上面对掣肘，其中公务员把控国家体系，对政府而言是个大考验。

他认为，团结政府执政满5年不是问题，惟基于政治环境、族群矛盾极化及公务员思维等因素，以致政府在施政时面对掣肘，很多时候只能维持现状，而非往更进步的方向前进，因此呼吁国人给予政府多一些空间。

曾敏凯点出，公务员控制了国家体制，再加上现有的法令及条例的限制，团结政府推行新政策，一旦遇上立场不同的公务员，也不是“讲赢了对方”就能成事。

曾敏凯分析，团结政府目前面对的比较大考验，就是处于非常时期，即仍没有办法很好的掌控国家机制。

“所以这个时候去跑更快的步伐，其实是不会有好的效果。”

曾敏凯指尽管团结政府在施政时已尝试不要太过民粹，惟还是面对问题，进而不得不继续发放援助金，没有减少所有的补贴。

“你已面对限制，所有你能够伸展的空间不大。”

曾敏凯接受《南洋商报》专访时，针对随着6州选举及柔佛双补选尘埃落定后，团结政府的稳定是否会受到“绿潮”冲击，以及政府部分施政及副首相拿督斯里阿末扎希博士案件获得“释放但不等同无罪（DNAA）”裁决等课题引起非议的提问，这么回应。

曾敏凯提及，补选成绩显示团结政府没有获得大多数公务员的支持，因此政府需确保在政府体制内的公务员，可一致遵循“昌明大马”的方向。

“你可以放这政策下去，他要不要做，是不是真心做是一回事，但你不能因为这样就要施压？把整个体系换掉？不能啊！”

公务体系：官员守旧否决新政

曾敏凯说，公务员的人数及背景不是问题，重点是公务员控制了国家体制，再加上现有的法令及条例，因此不是“讲赢了对方”就能成事。

他举例，根据他与教育部官员交涉华文学校与独中课题的经验，可以发现对方也有本身的立场。

“你讲你要这样，他讲不是这样的，以前不是这样的。我说对于华社而言，教育是要注重素质，如何把他（学生）教得更好，学到更多东西，他能跑得快，我要让他跑得更快。那么里面负责政策的官员讲，不是，国家成立的时候，已经很清楚这个方向，教育是为了团结。

“他没有错，我也没有错，但是执行的时候怎样？他每一次写的‘论据’，都是以这个作为标准。他以那个作为标准的时候，不完全是种族问题，但如果各种族的生活不一样，价值观不一样，你会（彼此）冲撞。”

法令限制讲赢没用

曾敏凯说，上述政策比较倾向于希望以后所有学校都是多元种族，而有关官员也表示这是以前订下的政策。

“我说那是所谓的政策方向，跟着国家政权替换改变，现在新政府不要这样，他讲没有，这个订下来是这样，就要往这个方向。

“所以为什么我们看得到，每次政治人物一上来，跟官员切磋一轮后，你要嘛能够硬硬来，要不然就给他拖着走。”

他指出，政务官可强硬否决官员的意见，但届时对方的法律顾问就会介入，并表示有关做法违反了法令。

“这样你要不要违反法令去做？可以，那个就是政治意愿，但你要不要在这个时候冒这个险？所以考量点太多了，而且真正的权力还是在部长，副部长的权力在制度底下，它很受限制的。部长的权力，最终又来到首相。

“所以，这导致你有一个方向要走，但是你要在各个层面能深入到你能够控制。这不简单，我一个首相政治秘书下去跟他（官员）对话，真的是讲赢他也没有用。”

曾敏凯举例，在执行政策（例如学校搬迁）时，需要相关部门提供论据及法律意见，但写出来的全都是“负面”。

“你要不要硬硬做？你要硬硬做，但你不是部长，部长要硬硬做，内阁不给。这个是多年面对的问题，不管你是马华，还是行动党。华社要理解这个挑战在那边。”

种族政策：矛盾激化左右为难

也是人民公正党党员的曾敏凯在出任首相拿督斯里安华的政治秘书前，曾任亚罗士打国会议员、霹雳新邦波赖和玻璃市英特拉稼秧岸州议员。

曾敏凯说，除了涉及全体国人的诉求，政府目前在特定领域只能先“顶住”，避免被扯向右边（保守）的方向。

他表示，尽管团结政府顺利执政5年不是问题，但执政目的是为了落实政策，而非为了保有政权。

“就算你能够（继续）有这个政权，但如果人民的思想还是那么非常极端化，或是一直对抗，基本上你不能执行政策，那你要这个政权又有何用？

“拿这个政权就是要执行政策，但这政策现在面对人民之间的种族矛盾极化，它让我们左右都不是，做这个不对，做那个不对，而只能维持政权，那你很难跨大步的去做一些政策。”

曾敏凯解释，政府目前并不担心政权不稳，反而是想设法化解（种族）矛盾，无论有关矛盾源自误会，或是根深蒂固的观念。

“我们要把它拉到我们要走的中庸方向，这才是这几年要考虑的。如果这个东西无法改变，政权怎样也不会稳定，你能够做政府，但‘不稳定’的意思就是做这个不对，做那个不对。”

他说，政府接下来的挑战，即是如何确保大家团结一致，朝向一个方向。

说服马来社群挑战大

他分析，州选及补选成绩显示，马来社群并不完全都属于同一类型，而是出现区域性及年龄层的差异，因此需要更详细的研究，以便政府有效说服相关选民，他们可以不往中间移动，但切勿朝向保守的方向移动。

“我们希望可以取得这样的效果，至少让这国家在相对稳定，维持相对中庸的方式，持续运作下去。过程中，再慢慢教育，再去改变，现在是以这定位去做。”

他指出，鉴于此，首相安华花了很多时间去说服巫裔同胞，让他们相信，中庸对巫裔并无坏处，而且是可行的选项。

“当然，在这过程中，其他方面不能有问题，例如我要中庸，但经济搞不好，人家也不理你了，所以必须是两个一起配合的长远计划。”

针对DNAA课题是否会影响团结政府形象，他说，首相已在国会详细解释，而他本身则认为该课题浮上台面后，基于选民更关注其他事项，因此并没有在（柔佛）补选引起反弹。

“这不代表我们不懂大家想什么，但我们更加懂，大家不想什么，大家都不想更坏的局面出现。”

招聘公仆：华裔上岗可减落差

对于为何积极鼓励华裔成为公务员的提问，曾敏凯说，在治理国家的过程中，条例并无法清楚说明许多事项，一般都是在执行的当儿遇到问题，然后再慢慢调整，以符合社会的需求。

“这变成如果行政单位没有华裔，要在落实过程中，考虑到一些细节的需求时，就会有这方面的落差。这并不是说马来公务员故意，他可能的确是对这方面不敏感及不了解，若那岗位没有华裔公务员扮演这角色，这可能对华社而言是一种损失，或是一个缺陷。”

他认为，配合新政府的改变，在文化上，公务员也相对比较容易接受新东西。

“当我们提出‘昌明（理念）’的时候，他们就会探索昌明大马在行政上什么不同。这个时候若有很多华裔公务员在这体制里面，就有助于把这个方向导去一个相对中庸的路线，以及可在过程中诠释多元的理念是如何。

“因此，我希望在这时候鼓励更多的华裔（成为公务员），但这属于一个长远（才可见到）的效果。”

曾敏凯也以本身为例说，虽然自己是华裔政治秘书，但负责的事项并不局限于华社，若与之前比较，可说是一个改变，因此希望其他政府部门的文化也可出现相同的改变。

他说，此前在首相署担任政治秘书一职的华裔，其角色都局限在负责华裔社群的活动或中文市场的新闻工作。

他说，目前的工作范畴并没有区分他只是负责华裔事务，“当然，华裔的东西交给我，和我只是负责华裔的东西，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政权更迭：执政两届才能见效

曾敏凯呼吁国人给予团结政府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以便政府可尝试做出一些改变。

“这个改变，以我自己在这里工作的环境看到，我觉得一届（任期）几乎是不太可能怎样改，因为它不完全是法令、政策的问题，它也包括人民的思想教育问题。

“所以你说要一个世代的话，若没有大概（执政）两届，很难看到效果。你现在培训的人，需要3、5年过后才能在那个岗位发挥。”

曾敏凯说，民众应给予政府多一些空间，让政府尝试在受限制的环境下，慢慢调整一些步伐，然后在适当条件具备的情况下，就可以加快步伐。

建议民阵攻马来区

对于大马民主联合阵线（MUDA）主席赛沙迪指团结政府是“只讲不做”的“NATO政府”，没有贯彻数项之前已答应落实的改革的批评，曾敏凯指出，MUDA拥有不错的进步思想，但该党理应利用有关思想赢得巫裔占多数的议席。

“如果你只是在相对已经开明的城市，甚至是华裔的议席里面谈开明，这并没有解决根本的问题。”

他表示，公正党也曾经历过担任社运分子的时期，当时的诉求也非常进步，但不表示掌权后就一定变得保守，重要的是有没有在现有的条件里面，尝试做出改变。

“尝试成功多少巴仙没关系，但方向要正确，而不是我们拿到权力过后，我们做相反的东西，这才是重要的。至少我觉得团结政府并没有选择一个非常保守的立场。”

曾敏凯指出，团结政府还是存在内部制衡，例如对于一些课题，本身的议员都会提出反对。

财长争议：首相兼财长易“打仗”

对于首相安华兼任财长一事至今仍引起议论一事，曾敏凯指出，安华绝对有能力胜任财长的工作，但更重要的是安华有必要在这时候兼任财长。

他说，基于许多事项累积已久，再加上马来群众的情况及公务员的状况，目前许多事项需要财长直接掌控。

“如果你没有办法直接控制的话，（情况）会很危险。财政部控制很大的资源，这些单位就是协助政府推动整个政策的单位。”

他说，若首相现在只是坐在首相署，并委任某人出任财长，在多一层运作后，政府需要作战的时候，就很难“打仗”。

他解释，尽管中央政权出现更迭，部门底下的官员还是维持原状，因此在约50%至60%公务员支持反对党的情况下，就有必要控制国家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