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论

前辈筚路蓝缕,后辈自我降格/夏庭

近期看了一个有关农民工的视频。有位女士为了搬家,查询了几家搬家公司,都开价1000元人民币(约649令吉)的搬家费,她嫌贵。后来她找到一位农民工,双方敲定600元(约389令吉)搬家费。

女士特地交代说物件很重,要农民工找两三个帮手,第二天农民工却单枪匹马前来。她家在5楼,家里的冰箱和跑步机都很重,又没有电梯,一个人如何将这些物件搬下楼?女士感觉受骗,叫农民工离开,农民工哀求她给一次机会,说家里有3个孩子正等着开学用钱呢,又说如果搬不好的话他一分钱都不收。农民工一切为孩子的执着感动了女士,只好让他试试。

视频并没有展示农民工搬跑步机和冰箱下楼的画面,展示的是农民工在路边借助绷带艰难地扛起一个大铁橱走路的画面,看了一样令人揪心。

女士说农民工将跑步机扛起来往楼下走,看着他紧咬牙关,额头暴起青筋,身体不住的在颤抖,就这样一步一步的把笨重的跑步机和冰箱搬下楼。女士看了心疼,憨厚的农民工却笑着说:“不重,我都习惯了”。

女士说她第一次被农民工所震撼,也是第一次体会到父爱如山,明白了他们挣的是真正的血汗钱。女士主动给了他1000元,农民工却执意退还400元,女士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并且提醒他孩子在等着交学费,农民工这才把1000元收起并一直道谢,女士觉得那位农民工既可怜又可敬。

农民工是中国改革开放以后产生的庞大且特殊的社会群体;没有亿万农民工的辛勤工作和奉献,哪来当今神州大地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使我想起壮年时期的母亲和她的工作伙伴们,为了养家活口,她们甘冒巨大风险以赚取微薄的活命钱。

我的文盲母亲当了几十年胶工,她工作的胶园就在冷岳河畔,记忆中当时那段河面少说有20多米宽。有一年下了一场豪雨,高涨的河水把通往胶园的大木桥冲毁了,园主只好临时雇了当地马来同胞用舢板(sampan)渡胶工过河。那时读初中的我适逢学校假期,去帮母亲割胶,因此有一段难忘的经历。

记忆中一米多宽的舢板长约三、四米,船夫把胶工的脚踏车横放在舢板上,再让一两个人登船,坐稳后即用船桨奋力向对岸伐去。由于水流相当湍急,一些地方还有漩涡,舢板在水面上左摇右晃地滑行,险象环生。舢板好不容易在下游斜对面的岸边靠岸,船夫和他的同伴将舢板抬到上游的临时渡口放下,再斜着过河去接其他胶工渡河。

再危险也得豁出去

谁晓得涨水时的冷岳河有多深?无论如何,对于完全不谙水性的母亲及其他以女性为主的胶工来说,这是十分危险的,当时哪有什么救生衣或其他救生设备? 更别谈什么YB来关怀。而且每天要来回渡河两次,万一舢板翻覆了,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她们不知道危险吗?但为了生活,再危险也得豁出去!

幸好后来有人找到一条新路,虽然路途较远但免除了乘舢板渡河的风险,一直到大木桥修好才走回原路。那段惊险的渡河经历,至今回想还有些后怕。

我父亲年轻时做山工,通常清晨骑电单车出门工作至天黑才回家,有时弄到三更半夜才回来。那时家里连电话机都没有,更遑论手机,根本无从知道发生什么事,可以说也是拿命去搏的。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的父母是大马万千华裔前辈和先辈的缩影,他们用辛劳和血汗努力工作和拼搏,甚至冒着生命危险去工作亦在所不惜,为的就是赚取微薄的收入以养活一家大小。他们省吃俭用,让孩子们有机会接受良好教育。这些幸运的下一代中出了很多医生、律师、工程师、会计师等高收入专业人士,一些人在政坛上呼风唤雨,也有少数人在商场上努力打拼而成巨富。

我坚信,不论是独立前后,我国绝大多数华裔主要是靠自己坚韧不拔的拼搏,才得以逐步改善生活的。与此同时,他们为这片赤道热土的开荒、建设并走上独立自主和繁荣昌盛,作出不可磨灭的贡献,是货真价实的“筚路蓝缕,以启山林”。此外,在国家独立很久以前,先贤已开办了众多华校以延续民族香火,并为国家社稷栽培了无数人才。

国家独立时,都说不分种族和宗教,大家都是新生国家的主人翁,在宪法护佑下和睦相处团结合作建设新家园,学校也是这么教孩子的。

岂料在有心人的刻意操弄和挑拨下,当今一切已严重变味,更可悲的是我们当中竟有伪专家与之一唱一和遥相呼应,自我降格,宁不悲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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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论

星云大度·敦马迷惘/夏庭

2023年2月5日,也就是农历癸卯年正月十五元宵节,誉满天下的星云大师以97岁高龄圆寂,净业圆满。

星云大师少年时即皈依佛门,一生致力于弘扬人间佛教,泽被四海,度人无数,终成一代宗师。颂扬其一生功业的文章多不胜数,轮不到我来写。

大师10岁时就遭逢人间大劫,亲历并见证了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身处尸横遍野的人间炼狱,自己的父亲也惨遭毒手,小小心灵所受创伤可想而知。

如此深仇大恨,他却选择原谅,希望用佛陀的大爱,去感化人们,包括那些双手沾满鲜血的大罪人,以及他们一代代执迷不悟的信徒。

以杀止杀和平无望

大师曾告诉著名画家李自健:“南京大屠杀夺取数十万无辜百姓的生命。父亲就在那里牺牲了,可以说是血海深仇。但在我们佛教看来,人类战争不断,以杀止杀是不可能的,只有用感动,用慈悲,用原谅,让他认错忏悔,这样才能有真正和平的希望。”

实际上,惨死在日军炮火和屠刀下的无辜百姓,远远不止南京的几十万人,星云大师当然知晓。

可惜啊!如此大慈大悲和恢宏的气度与胸襟,若真能感化那些顽石于万一,那老早就感化了!

写到这里,我脑海里浮现张纯如的面容,如此清纯、美丽和善良的女子,远在美国,竟成军国主义余孽的牺牲品。

就在星云大师圆寂前一天,另一个举世知名的世纪老人敦马哈迪医生说了一些话,引人瞩目。

年近百岁的敦马哈迪,2月4日在浮罗交怡“铭记您的付出”活动后的新闻发布会上说,他对第15届全国大选中被选民狠狠地拒绝感到震惊,如同摔了一大跤,失去1万4000张选票,导致他连按柜金都保不住,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

不知己错越错越大

我无意抽丝剥茧谈论敦马的功过,这方面的评论文章多的是。非用一句话来概括的话,我认为敦马最大的错误,就是始终不承认,甚至不知道自己一再犯错(柔州选举全军覆没的教训还不“够力”吗?),因此“越错越大”。

我们老祖宗“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教诲,看来对他老人家不起作用,也因此我说他陷入迷惘,甚至佛教说的“无明”,是自寻烦恼。

在政坛上翻江倒海、叱咤风云六七十年的敦马,自言很喜欢看书,说他读万卷书应不为过。有一些非常简单明了的人生哲理,照理他早该知晓,不料事实并非如此——譬如说“功成身退”。

也许他读遍天下的书,却偏偏没有读过2500多年前的道家智慧结晶《道德经》?

《道德经》第九章: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成身退,天之道。

不够的话,还可以看看第三十三章: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知足者富,强行者有志,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寿。

几乎每一句话,都戳中要害!尽管不同版本的《道德经》文字上或有些出入,但无伤大雅。

星云大师1985年立遗嘱,身后什么都不带走,约2000万新台币(约284万令吉)个人财产,已捐公益信托教育基金,他创办的佛光山,资产都不是他的,他片纸不留。

星云“死而不亡者寿”

诗意地说,星云大师走了,不带走一抹星光,不带走一片云彩,却给人间留下永恒的恩泽与思念,这就是“死而不亡者寿”。

其实,星云大师的大度,也是我们民族的大度。

敦马纵使在政坛有起有伏,但他毕竟位极人臣20多年,在大马无人能出其右,他的儿孙也久登豪门。他老人家数十年如一日不断翻唱族人困境的老调,并予人大马华社难辞其咎的印象。

窃以为,不必学星云大师涓滴归公,或像陈嘉庚那样毁家兴学,他就拿出三几成家产作为表率吧!风行草偃,日久见功,岂有解不了族人困境之理?

政海争锋,80岁都嫌太老咯,更何况年近期颐?也许像我这等黎民百姓太愚钝,领会不了人家忧国忧民的一片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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