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论

半世纪之谜 解密513/谢诗坚

“513”事件是指在1969年5月13日发生在吉隆坡的种族骚乱和暴动,主要是涉及马来人和华人的冲突,也在同一天政府宣布国家进入紧急状态。虽然冲突的焦点是在吉隆坡,但政府还是将全国列为戒严区。

整个事件不但成为国家历史分水岭,而且也全面地改变了国家的政治生态。一个与过去大不同的“新政局”诞生了。



它的导因是这样的:1969年是马来西亚第三届大选。因为新加坡在1965年已退出马来西亚成为独立国家。因此马来西亚就剩下马来亚联合邦(共11个州)及东马的沙巴和砂拉越(后来修宪被改成马来西亚由13个州组成,引起东马政党大为不满)。

选举定于5月10日投票,但选举成绩陆续出炉后,让朝野政党人士大感惊讶。在一方面是执政的联盟在西马只赢得66席(总数是104席),在东马则获得29席(共有40席),合起来有95席(东西马合起来共有144席),也就意味着联盟仍执政中央,但已失去三分二多数席的优势。

在另一方面,刚在1968年组成的民政党在林苍祐医生的领导下一炮而红,在1969年夺得槟州执政权(以16席对行动党的3席、人社党的1席及巫统的4席,马华全军覆没),震惊国内外。

不仅于此,联盟也未能在雪兰莪和霹雳州组成州政府,而这两个州一向以来是巫统的囊中物。



联盟在雪州拥有14席(总数28席),刚好半数,未能组阁。而在霹雳州联盟有19席(总数40席),未过半数,更不能组阁。吉兰丹一向归伊斯兰党,也就没有争议,槟城一向由华人担任首席部长 ,也被接受。最为争议和巫统最放不下的是雪州政权,因为当时行动党的吴福源有邀请陈志勤医生合组政府,但不被后者接受。

成立“国家行动理事会”

5月13日:也因为“获胜”反对党有“胜利游行”,而不甘示弱的执政党也在晚间举行示威,结果酿成种族冲突。

在局势失控下,仍掌握中央政权的联盟即刻在晚间宣布首都戒严,及后扩大到全国范围。三天后(5月16日),东姑宣布成立“国家行动理事会”,由副首相敦拉萨担任主任,拥有绝对的权力发号施令。

不过反对党也在国会赢得多个席位,计有伊党12席、民主行动党13席、民政党8席及人民进步党4席;而联盟在西马拥有的66席中,有13席是马华的国会议员。

到了9月23日,东姑出版的《513悲剧前后》一书,指责共党鼓动骚乱。不过内政部长敦伊斯迈在较后时提出与东姑相左的看法。他说:“我们发现共党与我们一样感到震惊”。

在10月份,局势基本安定下来,官方公布死亡人数有196人及受伤人数439人。但有人认为数目存有争议,究竟真相如何?尚待进一步揭开史料才有答案。

“以党治国”从此一党独大

当东姑在1970年9月21日被逼辞职后的隔天(9月22日),敦拉萨则在王宫宣誓就任第二任首相。他在致词中首次提出“以党治国”的理念。他说:“这个政府是基于巫统组成的。我把这个责任交给巫统,以使到巫统能决定其形式—政府应跟随巫统的愿望和需求,并实施由巫统决定的政策。”

这一席话在以后的很长时间里成为巫统的信条,也成为联盟/国阵的“座右铭”。一党独大就是这样形成的。

除了提出五大原则外,敦拉萨也提出新经济政策(1970年),言明要在20年内达成“消除贫穷和重组社会”的目标,其中最重要的是将土著权益提高到30%,外资则从40%减剩30%,非土著包括华人则拥有40%。

当国会在1971年重开后,政府提出修宪,禁提敏感课题。翌年(1972年),联盟组成联合政府,将民政党、伊党、进步党和人联党收编,且在1974年改称国阵。因此不论是胡申翁、马哈迪医生、阿都拉及纳吉都是沿着“新经济政策”的理念操作。即使到了1990年,马哈迪将之转成“2020年达成先进国宏愿”,也没有偏离新经济政策的轨道。

2018年马哈迪重掌政权后,其土团党又似乎在有意和无意之间引进巫统的议员和精神,并没有与过去全面切割。

因此对五一三事件的解密是必要的,这样不但可以让当下的人民了解真相,而且对年轻一代来说也是十分重要的资讯,进而以史为鉴,不让悲剧重演。我们不能因为巫伊合作而继续封尘五一三密件,这是因噎废食的下策,也是对历史的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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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论

马来西亚民族在哪里?/谢诗坚博士

《当今大马》专栏作家达耶巴南(S.Thayaparan)近日(11月11日)在其专栏,针对公正党巴西古当议员哈山卡林在议会上建议团结政府,集中其资源,以培植“马来西亚民族”一事发表评论,认为“马来西亚民族”的名词如同在表面上铺上金属防锈,而实际上是黯淡的。

马来西亚所设置的种族至上已成为常态,马来人的地位及马来人的定义在宪法上已有所阐明。因此身为马来西亚人,我们或者接受社会契约的概念、马来人至上概念及马来人的特别地位,压下了所有的民主概念或通过投票,以便重新改变传统的政治概念。

我在进入大学后,才了解到马来亚/马来西亚不曾有过马来西亚民族主义这一类的哲学话语,而是一个多元种族生活在一起的地方。

尽管已有原住民或外来移民迁入居住,但因缺乏人才和管治,一切都由英国安排,包括后来成立的马来亚联合邦。

对于各种族人民而言,大家只是参与局部的斗争,例如马共被视为华族的政治斗争。因此,马来亚或马来西亚人未曾真正以马来西亚民族主义的概念,在东南亚掀起政治斗争。

反之,英国为其便利(主要是对矿产和资源的开发),动员处于四分五裂的人群,依据种族的不同而区分工作地点,比如马来人在乡区农耕、印度人在园丘割胶、华人在矿地开采锡矿;加上后来东马的卡达山人及达雅人,就蔚成一个多元种族的大杂烩,共计有40多个种族之多。

整体而言,它起因于宗教和种族的不同,造成马来西亚人民的团结并不牢固。

30年承诺一场空欢喜

直到1990年,时任首相敦马哈迪医生认为时机已成熟,乃大胆地提出要在30年内打造一个“马来西亚民族”。因此,他也订下了2020年宏愿,不但要出现马来西亚民族主义的称号,而且也要把马来西亚打造成先进国(所谓先进国是指国人平均年收入为RM15000的水平)。

可惜在2020年时,我们不但未达标,马哈迪(2003年退休)更是指责其接班人不够精明,才使到马来西亚发展进度令人失望。30年的承诺,换来的是一场空欢喜。

照理马哈迪与当时副首相拿督斯里安华的组合(1981-1998),是可以为国家带来巨大的改变。当时马哈迪希望借助安华的影响力,在政府内注入回教元素,但又不改变其世俗政体。安华被促请循序渐进,不要因宗教的鼓吹而将人民再一次分裂。

但安华在1998年落马后,整个国家的格局就被改写了。

安华的反叛换来马来政治思潮的大转变,新崛起的人民公正党与伊党合作,以及在行动党配合下,在1999年的大选改变了整个国家的政治生态,第一次展示了宗教力量的崛起。

伊党在转打宗教牌下,取得27个国席和执政丹登两州;而巫统在当时依然相信民族主义是万灵丹,结果接下来又是噩梦连连。

安华本来就是个宗教主义的领袖,但他选择加入巫统而不是伊党,结果导致巫伊两党结下梁子。当安华被马哈迪排斥后,才转而致力于与伊党合作,希望通过马来人至上的概念,来巩固马来人的政治主导权。

宗教主导政治方向

不幸的是,安华被马哈迪压得喘不过气,原本以为在2018年的大选能全面翻身,讵料他碰上马哈迪这个克星,圆不了首相梦,反而助长伊党的气焰,使马来西亚的政治加入了宗教元素,而变得更加复杂。

直到2022年,安华才得以从中崛起。表面上看来我国没有大改变,唯一改变的是宗教已经主导政治方向。不论是安华让巫统强大斗伊党,或是伊党力求坐大挫巫统,都是一头栽进宗教政治中,几乎忘了这是个多元种族的国家,也忘了这个国家依然是世俗政体。

长此下去,马来西亚不但无法培植出新一代的民族主义,更无法打破宗教的束缚,而是一直处于政教斗争中。今天的伊朗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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