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论

安华手中的《毛语录》/谢诗坚

这不但是难以置信的事实,而且也被认为是不可能发生的,可是在2016年9月5日在吉隆坡法院却上演了一幕不可思议的“破镜重圆”,马哈迪与安华在18年零2天后(旺阿兹莎语)竟然能够相互握手和交谈,甚至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又走在一起。

入禀阻止国安法执行



虽然有人解释这不是“一笑泯恩仇”,也不是“握手言和”,而仅仅是因为安华在法庭上挑战政府在国会通过的“国安会法令”的有效性(阿兹敏语)。为此安华也要求法院发出临时禁制令以暂时阻止国安会法的执行。

为了加强安华的起诉更有份量,马哈迪也指示其律师团加入安华的案件。

不论马哈迪的现身法庭是否能给安华带来较大的胜算,但就两人的政治恩怨而言,却是十分戏剧性的。

1969年大选后发生种族冲突流血事件(513事件),联盟执政地位受到动摇,马哈迪挺身而出严厉抨击东姑领导无方,要求下台而惹祸上身,在同年被开除党籍。虽然他在1970年出版其名著《马来人的困境》,但一出版即被东姑列为禁书。

“高举”禁书摇旗呐喊



与此同时,刚冒出头的安华在1971年介入了宗教与社会运动,前者是成立回教青年运动组织(Abim)(直到1972年才获准注册);后者则是在70年代参与柔佛反拆迁木屋及华玲反饥饿运动而在1974年遭到政府以内安令扣留两年,直到1976年才获释放。

另一个大动作是,安华在70年代就公开地“高举”马哈迪的禁书,为他摇旗呐喊,也引发马哈迪对他的关注(这使人想起1966年在中国文化大革命时,林彪摇着《毛语录》红宝书而一跃成为毛泽东的接班人)。

当马哈迪在1981年拜相后,他就亲自接见安华,且支持后者的入党申请。虽然马哈迪并没有刻意栽培他,但也不反对安华在党内培植势力。于是安华不但在1982年当选国会议员而出任副部长,而且也在翌年击败苏海米成为巫青团长。

自此之后,安华就紧靠马哈迪,在党内也借助东姑拉沙里与马哈迪争党魁的斗争过程中(1987),顺利当选副主席。及后在1993年又当选巫统署理主席而出任副首相。

敦马对安华既爱又防

从马哈迪回忆录中,我们不难发现马哈迪对安华的描述是既爱又防的,也就有了1996年马哈迪在党选中拆散安华的“宏愿队伍”,他铁三角之一的慕尤丁被阿都拉打败,失去副主席职。

阿都拉因为这一胜,造就了他在安华失势后探出头来,最终成为首相(2003年)。

安华的出事和跌马经过也在马哈迪回忆录中较为详细的揭露,他认为他不能容忍安华有乖离正道的事件发生,也就在1998年决意革除安华。

然而安华的影响力比起前雪州大臣哈仑的政治反抗有过之而无不及,烈火莫熄运动成为当时马来年青一代的思潮(哈仑在1975年竞选副主席败给马哈迪后,被时任首相敦拉萨献议出使联合国。在拒绝之下,等在哈仑前面的是一场官司,1976年被判贪污罪名成立,入狱两年)。

因政治目标走在一起

同样的,安华不甘于就此退出政坛,也就与马哈迪硬碰。结果他先是被撞到头破血流,成为政治失意人;后是在2008年大选才再“扬眉吐气”。可是时运不济的安华又再次面对鸡奸罪而于2015年被联邦法院判坐牢5年。如今马哈迪现身唔见安华,正反映出两人又因政治目标走在一起。但究竟马安的“重修旧好”能否带来“政治新常态”,我们尚未得而知。

最起码马哈迪也感觉到与其单靠一方的努力,不如结合各方面的力量。在这样的大前提下,马哈迪的现身法院对安华来说是意外的收获;另一方面,不论安华喜欢与否,马哈迪对他而言只有加分(尤其是在马来社会)。只是我们也很难知道国阵与“反阵”(反对党阵线)之间,究竟谁会占上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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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论

马来西亚民族在哪里?/谢诗坚博士

《当今大马》专栏作家达耶巴南(S.Thayaparan)近日(11月11日)在其专栏,针对公正党巴西古当议员哈山卡林在议会上建议团结政府,集中其资源,以培植“马来西亚民族”一事发表评论,认为“马来西亚民族”的名词如同在表面上铺上金属防锈,而实际上是黯淡的。

马来西亚所设置的种族至上已成为常态,马来人的地位及马来人的定义在宪法上已有所阐明。因此身为马来西亚人,我们或者接受社会契约的概念、马来人至上概念及马来人的特别地位,压下了所有的民主概念或通过投票,以便重新改变传统的政治概念。

我在进入大学后,才了解到马来亚/马来西亚不曾有过马来西亚民族主义这一类的哲学话语,而是一个多元种族生活在一起的地方。

尽管已有原住民或外来移民迁入居住,但因缺乏人才和管治,一切都由英国安排,包括后来成立的马来亚联合邦。

对于各种族人民而言,大家只是参与局部的斗争,例如马共被视为华族的政治斗争。因此,马来亚或马来西亚人未曾真正以马来西亚民族主义的概念,在东南亚掀起政治斗争。

反之,英国为其便利(主要是对矿产和资源的开发),动员处于四分五裂的人群,依据种族的不同而区分工作地点,比如马来人在乡区农耕、印度人在园丘割胶、华人在矿地开采锡矿;加上后来东马的卡达山人及达雅人,就蔚成一个多元种族的大杂烩,共计有40多个种族之多。

整体而言,它起因于宗教和种族的不同,造成马来西亚人民的团结并不牢固。

30年承诺一场空欢喜

直到1990年,时任首相敦马哈迪医生认为时机已成熟,乃大胆地提出要在30年内打造一个“马来西亚民族”。因此,他也订下了2020年宏愿,不但要出现马来西亚民族主义的称号,而且也要把马来西亚打造成先进国(所谓先进国是指国人平均年收入为RM15000的水平)。

可惜在2020年时,我们不但未达标,马哈迪(2003年退休)更是指责其接班人不够精明,才使到马来西亚发展进度令人失望。30年的承诺,换来的是一场空欢喜。

照理马哈迪与当时副首相拿督斯里安华的组合(1981-1998),是可以为国家带来巨大的改变。当时马哈迪希望借助安华的影响力,在政府内注入回教元素,但又不改变其世俗政体。安华被促请循序渐进,不要因宗教的鼓吹而将人民再一次分裂。

但安华在1998年落马后,整个国家的格局就被改写了。

安华的反叛换来马来政治思潮的大转变,新崛起的人民公正党与伊党合作,以及在行动党配合下,在1999年的大选改变了整个国家的政治生态,第一次展示了宗教力量的崛起。

伊党在转打宗教牌下,取得27个国席和执政丹登两州;而巫统在当时依然相信民族主义是万灵丹,结果接下来又是噩梦连连。

安华本来就是个宗教主义的领袖,但他选择加入巫统而不是伊党,结果导致巫伊两党结下梁子。当安华被马哈迪排斥后,才转而致力于与伊党合作,希望通过马来人至上的概念,来巩固马来人的政治主导权。

宗教主导政治方向

不幸的是,安华被马哈迪压得喘不过气,原本以为在2018年的大选能全面翻身,讵料他碰上马哈迪这个克星,圆不了首相梦,反而助长伊党的气焰,使马来西亚的政治加入了宗教元素,而变得更加复杂。

直到2022年,安华才得以从中崛起。表面上看来我国没有大改变,唯一改变的是宗教已经主导政治方向。不论是安华让巫统强大斗伊党,或是伊党力求坐大挫巫统,都是一头栽进宗教政治中,几乎忘了这是个多元种族的国家,也忘了这个国家依然是世俗政体。

长此下去,马来西亚不但无法培植出新一代的民族主义,更无法打破宗教的束缚,而是一直处于政教斗争中。今天的伊朗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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