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论

新一年看安华表演/谢诗坚博士

在巫统政治斗争史中,有两个人是我比较花心思和精力研究的。其一是在1969年“5·13”事件后公开指责东姑阿都拉曼领导无方,要求东姑下台的敦马哈迪医生,他因而付出代价,于1969年7月12日被开除党籍。

有一个短时期流荡在政治荒野中,直到1970年2月才被召回巫统。

他在这短时间里,出版了名著《马来人的困境》,马上被列为禁书,因而一炮而红。

吊诡的是,在大学时代的拿督斯里安华竟是在示威游行时摇着马哈迪的专著呐喊,为其造势,让人想起中国文革的年代,成千上万的青少年摇着毛语录上街游行。

其二是在1981年加入巫统的安华。在过关斩将后于1993年登上巫统署理主席高职,官拜副首相兼财政部长。

原本他视马哈迪为政治师父,讵料在1998年 9月2日被马哈迪解除官职,翌日被开除党籍。从此两人成为政治宿敌。

即使在2018年希望联盟夺下政权,安华仍没份参与执政。直到2022年11月大选后,才见安华转过头来,以希盟身分参与领导巫统组成内阁。在兜兜转转下,安华足足等了24年才登上相位,可见同人不同命运。

苦等24年“大器晚成”

严格来说,安华的命运也正如唐代诗人黄蘖禅师所说的“不经一番寒彻骨,焉得梅花扑鼻香?”它形象地刻划出安华的“大器晚成”。

到底安华是否已化险为夷?他的政权会不会稳固?都是很多人在关切的问题。他的敌手也不少,压力甚大。

第一个反对安华上位的是丹斯里哈迪阿旺。他认为安华是被民主行动党牵着走的,所谓的希盟其实是由行动党一手操控的。也正是为此,伊斯兰党于2015年与行动党切割关系。

未想到第二个反对安华上位的人竟是土著团结党和马哈迪。马哈迪原本应该在2020年让位于安华接班,完成希盟内部的人事安排。

可是在未交班下,土团党的丹斯里慕尤丁反戈一击,在2020年搞了“喜来登政变”, 不但把马哈迪“踹掉”,也把安华的希望化成泡影,慕尤丁成了第三个反对安华的人。拿督斯里依斯迈沙比里于2021年取代慕尤丁出任我国第九任首相。

这样一来,马来西亚政治出现了“怪胎”(由土团党、巫统及伊斯兰党组成,各怀鬼胎)。安华也就从一位候任首相变成什么都不是。

蓝眼党选救了安华

更不幸的是,在2020年到2022年所举行的四次州选(沙巴、马六甲、柔佛及砂拉越)都是国盟抬头,希盟萎缩,有人因此建议安华退下。但换下安华,又由谁来接希盟的班子?虽有人建议由沙巴的民兴党主席沙菲益阿达取而代之,但除了马哈迪叫好外,并没有人随之起舞。

就在希盟和公正党陷入低潮的时刻,公正党的2022党选救了安华。虽然安华比较希望总秘书拿督斯里赛弗丁当选署理主席;但点子多多,才华横溢的拉菲兹对安华更为重要,他明显地为安华护航。

在党选胜利后积极投入对大选的部署,拉菲兹成了安华的左右手,执政后被委为经济部长。

在安华眼中,拉菲兹是一只小老虎,不但为他扫除所有阻力,也为安华打开局面,正如南宋诗人陆游所说:“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也因为这样,安华不但不需要退位,而且地位更稳。

最明显的是,当大选成绩揭晓后,砂拉越的政党联盟先是支持国盟组阁,经政界人士分析和拉菲兹的分解下,政党联盟不得不打退堂鼓,毕竟砂拉越是多元种族、多元宗教及多元文化的地区,也没有所谓的“官方宗教”。在很大程度上,未能顺应伊斯兰党的回教化政策。因此砂拉越政党联盟的适时退出支持国盟,转向支持希盟,安华真的看到春天的降临。

杜绝贪污公平施政

严格来说,安华不是新人,而是“旧人施新政”,在新的一年里,我们也基本看到新措施正逐步出台。宗教治国不但行不通,种族政策更不可取,因此安华的政府只剩下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在短期内让国人耳目一新,其一是防止和杜绝贪污;其二是公平施政,少数要服从多数,但多数要尊重少数。

安华绝对不是神仙,也不可能化腐朽为神奇,只是在此时此刻,除了安华之外,又有谁能给马来西亚拨乱反正的机会?

除了安华还是安华,加油安华!寄望安华在新一年带领他的新旧团队走向安康与团结的大道,让团结政府名副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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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论

马来西亚民族在哪里?/谢诗坚博士

《当今大马》专栏作家达耶巴南(S.Thayaparan)近日(11月11日)在其专栏,针对公正党巴西古当议员哈山卡林在议会上建议团结政府,集中其资源,以培植“马来西亚民族”一事发表评论,认为“马来西亚民族”的名词如同在表面上铺上金属防锈,而实际上是黯淡的。

马来西亚所设置的种族至上已成为常态,马来人的地位及马来人的定义在宪法上已有所阐明。因此身为马来西亚人,我们或者接受社会契约的概念、马来人至上概念及马来人的特别地位,压下了所有的民主概念或通过投票,以便重新改变传统的政治概念。

我在进入大学后,才了解到马来亚/马来西亚不曾有过马来西亚民族主义这一类的哲学话语,而是一个多元种族生活在一起的地方。

尽管已有原住民或外来移民迁入居住,但因缺乏人才和管治,一切都由英国安排,包括后来成立的马来亚联合邦。

对于各种族人民而言,大家只是参与局部的斗争,例如马共被视为华族的政治斗争。因此,马来亚或马来西亚人未曾真正以马来西亚民族主义的概念,在东南亚掀起政治斗争。

反之,英国为其便利(主要是对矿产和资源的开发),动员处于四分五裂的人群,依据种族的不同而区分工作地点,比如马来人在乡区农耕、印度人在园丘割胶、华人在矿地开采锡矿;加上后来东马的卡达山人及达雅人,就蔚成一个多元种族的大杂烩,共计有40多个种族之多。

整体而言,它起因于宗教和种族的不同,造成马来西亚人民的团结并不牢固。

30年承诺一场空欢喜

直到1990年,时任首相敦马哈迪医生认为时机已成熟,乃大胆地提出要在30年内打造一个“马来西亚民族”。因此,他也订下了2020年宏愿,不但要出现马来西亚民族主义的称号,而且也要把马来西亚打造成先进国(所谓先进国是指国人平均年收入为RM15000的水平)。

可惜在2020年时,我们不但未达标,马哈迪(2003年退休)更是指责其接班人不够精明,才使到马来西亚发展进度令人失望。30年的承诺,换来的是一场空欢喜。

照理马哈迪与当时副首相拿督斯里安华的组合(1981-1998),是可以为国家带来巨大的改变。当时马哈迪希望借助安华的影响力,在政府内注入回教元素,但又不改变其世俗政体。安华被促请循序渐进,不要因宗教的鼓吹而将人民再一次分裂。

但安华在1998年落马后,整个国家的格局就被改写了。

安华的反叛换来马来政治思潮的大转变,新崛起的人民公正党与伊党合作,以及在行动党配合下,在1999年的大选改变了整个国家的政治生态,第一次展示了宗教力量的崛起。

伊党在转打宗教牌下,取得27个国席和执政丹登两州;而巫统在当时依然相信民族主义是万灵丹,结果接下来又是噩梦连连。

安华本来就是个宗教主义的领袖,但他选择加入巫统而不是伊党,结果导致巫伊两党结下梁子。当安华被马哈迪排斥后,才转而致力于与伊党合作,希望通过马来人至上的概念,来巩固马来人的政治主导权。

宗教主导政治方向

不幸的是,安华被马哈迪压得喘不过气,原本以为在2018年的大选能全面翻身,讵料他碰上马哈迪这个克星,圆不了首相梦,反而助长伊党的气焰,使马来西亚的政治加入了宗教元素,而变得更加复杂。

直到2022年,安华才得以从中崛起。表面上看来我国没有大改变,唯一改变的是宗教已经主导政治方向。不论是安华让巫统强大斗伊党,或是伊党力求坐大挫巫统,都是一头栽进宗教政治中,几乎忘了这是个多元种族的国家,也忘了这个国家依然是世俗政体。

长此下去,马来西亚不但无法培植出新一代的民族主义,更无法打破宗教的束缚,而是一直处于政教斗争中。今天的伊朗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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