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论

槟州选举与华人首长/谢诗坚博士

6州选举不是落在7月就是8月,本期我们就集中讨论和分析槟州立法议会的选举,因为这是马来西亚13个州唯一由华裔担任首席部长的州,既有其特殊性,也有其重要标志。

虽然没有白纸黑字,也没有在马来亚联合邦于1957年独立时以不成文的规定达成的“协议”,指定槟州的首长交予华人担任,但这反映出槟州除了有最多的华人外,也向外宣示马来西亚是个多元种族的民主国家,非马来人也有机会出任要职。

独立前后皆华裔担任

我刻意提及独立前后的槟州政治格局的安排,是因为它在独立前后直到今天已成为一个不变的传统,也是槟州政治的方向指标。

由于这样,在独立前当联盟于1954年组合时,陈祯禄就拉拢林苍祐加入马华公会而成为槟州的领导人;同时也安排林苍祐以槟州联盟主席的身分,带领14名候选人参加州选举,结果取得全胜。

但吊诡的是,在14名议员中,马华只有5位议员,巫统有7位及国大党有2位,马华只能算是少数席;而在独立前另外10名官委州议员则是由英方委任的。

虽然华人属于少数,但在1957年马来亚独立前夕,东姑推举林苍祐担任首长,但林苍祐因有更大的抱负(后来证明他的志向是要成为全国华人的领袖,出任马华总会长),婉拒东姑的盛情,反而推举王保尼成为第一把手。

从那一刻起,槟州的首席部长就由华人担任最高官职的荣衔(在官衔上,除了正副首相被尊称为Y.A.B(Yang Amat Berhormat)外,首席部长及州务大臣也尊称为Y.A.B。

有资格即有机会出线

在这样的政治格局下,所谓的华人首长并没有条文规定必须来自马华,也不论政党所占的议席多寡,而是认定只要是有资格的华人就有机会出线,但先决条件是必须得到执政集团的支持。

例如在1969年大选时,林苍祐的民政党在槟州夺得大多数议席(24席中的16席),也就顺利宣誓就职首长,并不因五一三事件而被耽搁,也不因执政党内的华人议员未过半数,而由非华人担任首长。

最为突出的例子是,在1990年的大选后,槟州政局出现微妙的局面,在国阵内巫统有12席,民政有7席,而反对党的行动党有14席(合共33席)。原想林苍祐败选州议席后,会由巫统人接任首长,但时任首相敦马哈迪医生不同意,他交待安华从中斡旋,最后交回给民政党选首席部长,结果许子根胜出,但民政党的条件是陈锦华(槟州民政主席)被委为槟岛市政局主席。

“华人首长”成大选口号

由此可见,不论是在马华时代或民政时代,即使华人议席少于巫统,也都没有改变华人在槟城的主导政治地位。

这种已经定型的格局轮到民主行动党叫阵时,也是明显地抬出华人出任首长为火车头。

因此在1995年的大选时,行动党就兴致勃勃抬出“林吉祥作实权的首席部长”为号召,以吸引华人的支持(主要是反讽许子根是无实权的首席部长)。

讵料在塑造形象时弄巧成拙,把林吉祥扮装成“半铁人”,呈现过于刚硬的形象,也就在选举中未占上风,再次输给许子根。许子根的蝉联是因为华人怕失掉华裔首长,宁可要回旧人也不想博弈新的人选。

在痛定思痛后,在后来的选举中,行动党仍然不忘推出“华人首席部长”的印记来强化华人在槟城的地位,例如在2008年大选,上阵的林冠英就打出其强势形象而成了槟城的岛主。后来在2018年林冠英上京任财长轮到曹观友接班,进一步说明了华人当首席部长是不变的定律。

也许多数人都没有察觉,为何民主行动党在槟州派出的候选人没有超过19席?

我曾把这个问题直接问了安华,他的回答很直接,也干脆利落。他说,槟州有40个州议席,其中有23席是华人占多数或相当的比例。如果行动党派出20名或以上的候选人,在全胜下就可自组政府,而公正党扮演的角色就可有可无。

火箭候选人不超过20

为此,安华说行动党的候选人不能超过一半,这样他才较容易说服马来人也支持希盟(原先是民联),以显示出行动党需要希盟的支持才能执政,而这样的理由也是比较有说服力的。

因此,从今日的形势来看,在槟州的行动党候选人也将不会超过20个,因为这有一个重要因素所在,那就是让其他种族也支持行动党。一如今日的团结政府,也是由19个政党组成,所以安华要的是一起合作迎接大选,而不是一党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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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论

马来西亚民族在哪里?/谢诗坚博士

《当今大马》专栏作家达耶巴南(S.Thayaparan)近日(11月11日)在其专栏,针对公正党巴西古当议员哈山卡林在议会上建议团结政府,集中其资源,以培植“马来西亚民族”一事发表评论,认为“马来西亚民族”的名词如同在表面上铺上金属防锈,而实际上是黯淡的。

马来西亚所设置的种族至上已成为常态,马来人的地位及马来人的定义在宪法上已有所阐明。因此身为马来西亚人,我们或者接受社会契约的概念、马来人至上概念及马来人的特别地位,压下了所有的民主概念或通过投票,以便重新改变传统的政治概念。

我在进入大学后,才了解到马来亚/马来西亚不曾有过马来西亚民族主义这一类的哲学话语,而是一个多元种族生活在一起的地方。

尽管已有原住民或外来移民迁入居住,但因缺乏人才和管治,一切都由英国安排,包括后来成立的马来亚联合邦。

对于各种族人民而言,大家只是参与局部的斗争,例如马共被视为华族的政治斗争。因此,马来亚或马来西亚人未曾真正以马来西亚民族主义的概念,在东南亚掀起政治斗争。

反之,英国为其便利(主要是对矿产和资源的开发),动员处于四分五裂的人群,依据种族的不同而区分工作地点,比如马来人在乡区农耕、印度人在园丘割胶、华人在矿地开采锡矿;加上后来东马的卡达山人及达雅人,就蔚成一个多元种族的大杂烩,共计有40多个种族之多。

整体而言,它起因于宗教和种族的不同,造成马来西亚人民的团结并不牢固。

30年承诺一场空欢喜

直到1990年,时任首相敦马哈迪医生认为时机已成熟,乃大胆地提出要在30年内打造一个“马来西亚民族”。因此,他也订下了2020年宏愿,不但要出现马来西亚民族主义的称号,而且也要把马来西亚打造成先进国(所谓先进国是指国人平均年收入为RM15000的水平)。

可惜在2020年时,我们不但未达标,马哈迪(2003年退休)更是指责其接班人不够精明,才使到马来西亚发展进度令人失望。30年的承诺,换来的是一场空欢喜。

照理马哈迪与当时副首相拿督斯里安华的组合(1981-1998),是可以为国家带来巨大的改变。当时马哈迪希望借助安华的影响力,在政府内注入回教元素,但又不改变其世俗政体。安华被促请循序渐进,不要因宗教的鼓吹而将人民再一次分裂。

但安华在1998年落马后,整个国家的格局就被改写了。

安华的反叛换来马来政治思潮的大转变,新崛起的人民公正党与伊党合作,以及在行动党配合下,在1999年的大选改变了整个国家的政治生态,第一次展示了宗教力量的崛起。

伊党在转打宗教牌下,取得27个国席和执政丹登两州;而巫统在当时依然相信民族主义是万灵丹,结果接下来又是噩梦连连。

安华本来就是个宗教主义的领袖,但他选择加入巫统而不是伊党,结果导致巫伊两党结下梁子。当安华被马哈迪排斥后,才转而致力于与伊党合作,希望通过马来人至上的概念,来巩固马来人的政治主导权。

宗教主导政治方向

不幸的是,安华被马哈迪压得喘不过气,原本以为在2018年的大选能全面翻身,讵料他碰上马哈迪这个克星,圆不了首相梦,反而助长伊党的气焰,使马来西亚的政治加入了宗教元素,而变得更加复杂。

直到2022年,安华才得以从中崛起。表面上看来我国没有大改变,唯一改变的是宗教已经主导政治方向。不论是安华让巫统强大斗伊党,或是伊党力求坐大挫巫统,都是一头栽进宗教政治中,几乎忘了这是个多元种族的国家,也忘了这个国家依然是世俗政体。

长此下去,马来西亚不但无法培植出新一代的民族主义,更无法打破宗教的束缚,而是一直处于政教斗争中。今天的伊朗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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