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论

马哈迪最后一搏/谢诗坚博士

虽然不是惊天动地的大新闻,但马哈迪在此时宣布组成新的马来人联合阵线,取名为“祖国行动”联合阵线(Gerakan Tanah Air),倒是大件事。

其一,已经97高龄(1925年出生)的马哈迪本应颐养天年,但他依然战斗在政治前线,斗志从未减退,令人啧啧称奇。当他在78岁高龄时也已担任首相22年,被认为已经很够了,他是前无先例,后无来者,鹤立鸡群的人物。

吊诡的是,在他退休15年后,竟于2018年再次复出,令人瞠目结舌。

更不可思议的是,在短短4年内(2018-2022),大马换了3位首相,政局变得扑朔迷离。

无法做出正确判断

更石破天惊的是,马哈迪在2020年8月脱离了由他一手创立的土团党,又另立“祖国斗士党”。这时他已经95高龄了,他的变化也反映出他对政局已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和预测。

正在苦无结盟的对象时,马哈迪又出了怪招,这一回是自行宣布组成“祖国行动”联合阵线,也破天荒地吁请所有马来个人及回教徒或团体或非政府组织加入他的大家庭,以新的姿态向巫统做出挑战。

不论马哈迪在来届大选能否成功突围,至少他已经名列吉尼斯世界纪录,成为最老的政治人物。

马来民族主义为主

其二,既然马哈迪不是一个普通人物,他的政治斗争也是前所未有的。从60年代初期与李光耀抬杠而出名;复于60年代末期与东姑翻脸,而引发了马来社会的斗争。

事缘在1969年的大选,他败于伊斯兰党主席尤索拉瓦而怒斥东姑领导不力,促他下台换人。

这个时候,马哈迪的思想是以马来民族主义为主的,因而在被巫统开除后,他就撰写和出版轰动舆论的著作《马来人的困境》,点出了马来人的落后乃因领导人的失败所致。

虽然他被东姑开除出巫统但也换来了第二春。兹因在1970年东姑被逼退休,换敦拉萨上位,后者把马哈迪迎回巫统。从那时开始,马哈迪重新在党内营造自己势力和不受挑战的地位。一直到1981年拜相后,只有他排除对手,没有对手能排除他。

例如在1998年他向他的助手安华开刀,在一夜之间将安华从国家第二号人物打成阶下囚。即使安华在1981年加入巫统后,曾协助马哈迪将国家回教化和以回教教育为主导,而使到马来西亚政府部门进入了“回教化行政”的时代,但马哈迪还是处处提防安华。

原本安华是马哈迪的左右手,在消除东姑拉沙里方面居功厥伟。但当安华羽毛丰满,攀上巫统署理主席时(1993年),已意味着安华将成为马哈迪的接班人。这样的排阵既不是马哈迪刻意制造的,也就开始了马安之争,包括安华在巫统的势力在1996年的党选中被拆散,而他所组成的“宏愿队伍”化成泡影。两年之后,即1998年,安华与马哈迪进一步交恶,两人进入了水火不容的恩恩怨怨。

其三,这双雄的恶斗到了2016年才告一段落。这一年,马哈迪敲叩安华的大门(因安华是希盟领袖),希望重归于好,一笑泯恩仇。结果在2018年迎来改朝换代(只不过是昙花一现)。但马哈迪始终没有原谅安华对他的威胁,和安华在道德上所犯下的错误,以致在希盟执政的两年后,又见马哈迪与安华的斗争浮躁起来。

按照希盟的说法,马哈迪在位两年后,即让安华接班。可是安华苦苦等待又是一场空,马哈迪对安华还是有成见的,认为他不适合当首相。

就在马安斗争升级时,慕尤丁来一个杀手锏将马安都扳倒了。2020年的“喜来登政变”就是个实例。马哈迪是否知情不得而知。

当然马哈迪也因土团党自我分裂(他与慕尤丁的斗争)而让希盟失去政权,但马哈迪又另成立的斗士党也在2022年的柔佛州选中更是全军覆没,一败涂地。

马来人分裂再分裂

今天,马哈迪又使出新点子,拉拢马来人再次团结,以对付巫统。但这一次追随的政党除了土著权威党(Putra)比较有知名度外,其他加盟的还有泛马伊斯兰阵线(Berjasa)和印裔回教徒国民联盟党(Iman)。这3个组织对斗士党有何帮助,我们不表乐观。除非非政府组织和知名人士参加提名,否则斗士党组成的“祖国行动”联合阵线的力量,将受到很大的局限。这已经是马来人分裂后再分裂的破局。

既然马哈迪又是以种族主义为基础,不忘拉拢宗教组织的团体加入,其结果是成了巫统第二、土团党第二和伊斯兰党第二;再者,祖国行动联合阵线不与希盟合作,又如何取代巫统脱颖而出?

令人抓不着头脑的是,除非政坛山摇地动,否则马哈迪又如何突围和取代巫统呢?120名候选人又如何从中杀出?只能问马哈迪,不然谁都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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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论

马来西亚民族在哪里?/谢诗坚博士

《当今大马》专栏作家达耶巴南(S.Thayaparan)近日(11月11日)在其专栏,针对公正党巴西古当议员哈山卡林在议会上建议团结政府,集中其资源,以培植“马来西亚民族”一事发表评论,认为“马来西亚民族”的名词如同在表面上铺上金属防锈,而实际上是黯淡的。

马来西亚所设置的种族至上已成为常态,马来人的地位及马来人的定义在宪法上已有所阐明。因此身为马来西亚人,我们或者接受社会契约的概念、马来人至上概念及马来人的特别地位,压下了所有的民主概念或通过投票,以便重新改变传统的政治概念。

我在进入大学后,才了解到马来亚/马来西亚不曾有过马来西亚民族主义这一类的哲学话语,而是一个多元种族生活在一起的地方。

尽管已有原住民或外来移民迁入居住,但因缺乏人才和管治,一切都由英国安排,包括后来成立的马来亚联合邦。

对于各种族人民而言,大家只是参与局部的斗争,例如马共被视为华族的政治斗争。因此,马来亚或马来西亚人未曾真正以马来西亚民族主义的概念,在东南亚掀起政治斗争。

反之,英国为其便利(主要是对矿产和资源的开发),动员处于四分五裂的人群,依据种族的不同而区分工作地点,比如马来人在乡区农耕、印度人在园丘割胶、华人在矿地开采锡矿;加上后来东马的卡达山人及达雅人,就蔚成一个多元种族的大杂烩,共计有40多个种族之多。

整体而言,它起因于宗教和种族的不同,造成马来西亚人民的团结并不牢固。

30年承诺一场空欢喜

直到1990年,时任首相敦马哈迪医生认为时机已成熟,乃大胆地提出要在30年内打造一个“马来西亚民族”。因此,他也订下了2020年宏愿,不但要出现马来西亚民族主义的称号,而且也要把马来西亚打造成先进国(所谓先进国是指国人平均年收入为RM15000的水平)。

可惜在2020年时,我们不但未达标,马哈迪(2003年退休)更是指责其接班人不够精明,才使到马来西亚发展进度令人失望。30年的承诺,换来的是一场空欢喜。

照理马哈迪与当时副首相拿督斯里安华的组合(1981-1998),是可以为国家带来巨大的改变。当时马哈迪希望借助安华的影响力,在政府内注入回教元素,但又不改变其世俗政体。安华被促请循序渐进,不要因宗教的鼓吹而将人民再一次分裂。

但安华在1998年落马后,整个国家的格局就被改写了。

安华的反叛换来马来政治思潮的大转变,新崛起的人民公正党与伊党合作,以及在行动党配合下,在1999年的大选改变了整个国家的政治生态,第一次展示了宗教力量的崛起。

伊党在转打宗教牌下,取得27个国席和执政丹登两州;而巫统在当时依然相信民族主义是万灵丹,结果接下来又是噩梦连连。

安华本来就是个宗教主义的领袖,但他选择加入巫统而不是伊党,结果导致巫伊两党结下梁子。当安华被马哈迪排斥后,才转而致力于与伊党合作,希望通过马来人至上的概念,来巩固马来人的政治主导权。

宗教主导政治方向

不幸的是,安华被马哈迪压得喘不过气,原本以为在2018年的大选能全面翻身,讵料他碰上马哈迪这个克星,圆不了首相梦,反而助长伊党的气焰,使马来西亚的政治加入了宗教元素,而变得更加复杂。

直到2022年,安华才得以从中崛起。表面上看来我国没有大改变,唯一改变的是宗教已经主导政治方向。不论是安华让巫统强大斗伊党,或是伊党力求坐大挫巫统,都是一头栽进宗教政治中,几乎忘了这是个多元种族的国家,也忘了这个国家依然是世俗政体。

长此下去,马来西亚不但无法培植出新一代的民族主义,更无法打破宗教的束缚,而是一直处于政教斗争中。今天的伊朗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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