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论

马哈迪语惊四座/谢诗坚博士

这些天,马来西亚人民被前首相敦马哈迪医生的言论搞得晕头转向,例如他于7月3日在脸书发贴文指出:“既然现任政府声称马来西亚是一个民主国家,有言论自由,而捍卫马来西亚宪法难道是违法的吗?相反的,宣扬多元种族才是违宪的。

因为宪法并没有说马来西亚是多元种族的国家,而是强调马来西亚的马来特质。”

接着,他矛头一转,指责首相拿督斯里安华要听命于民主行动党,特别是在将“马来土地”打造成为一个多元种族国家的问题上;他用世俗主义取代作为官方宗教的回教,进而将马来西亚变成一个没有官方宗教的国家。

这样一来,马来西亚将失去其在回教国际会议(OIC)的地位。

很显然的,马哈迪的攻击有两个重点,其一指责安华是靠行动党才能执政的。

一旦失去行动党的支持,安华的政府即将倒台。其二是含沙射影有人要夺取马来人的土地,甚至有“外来者”要把国家的名字更改。

对于安华必须要得到行动党的支持(40个国席)才能组成团结政府是不争的事实;但反过来,如果巫统(27席)不支持安华,团结政府也会倒台。

因此,这个数字游戏是政治的现实,才有合作这码事。

含糊其词有杀伤力

不过谁是“外来者”?马哈迪的含糊其词,无厘头地让人东猜西测。对于一个多元种族的国家是有杀伤力的。

姑且引述马哈迪在2021年2月7日所说的话,以点出他的矛盾之处。

他在接受网络媒体“今日自由大马”(FMT)的专访时这样说:“如果国盟政府(由丹斯里慕尤丁组成)一再奉行‘马来人至上’的政策,或将导致大量的非马来人移民国外,最后让大马的经济发展受阻。因此,政府在制定政策时,必须接受马来西亚是由多元种族组成的事实。尽管非马来人在我国是少数群体,但他们对国家的经济发展做出许多贡献,他们也在经济上取得成功。我们在平衡马来人与非马来人之间的差距时,也要平衡种族间的财富。”

这一段话是马哈迪二度拜相(2018-2020)之后的二度下野后,转而抨击新崛起的国盟政府(慕尤丁领导)的单元种族论是错误的。

原本慕尤丁与马哈迪两人在2016年合组土著团结党,并加入希盟,旨在推翻以时任首相拿督斯里纳吉领导的国阵/巫统政府。结果在2018年的大选如愿以偿,击败了国阵/巫统,为政治掀开新的一页。

讵料才执政两年,马哈迪的“第二春”就幻灭了,政权又回到巫统、伊党与土团党的手中。

换了政府后,我们又看到“马来人至上”的思路卷土重来;而伊党则没有停止将宗教政治化,包括寻求落实355法案,扩大回教法庭执法权。

另一方面,在失权后的马哈迪继续向土团党和巫统左右开弓,并另立祖国斗士党,企图用自己的影响力擦亮“马来人至上”的思想体系(不再是多元论的捍卫者),以便再次成为马来民族的斗士。

出乎意料之外,在2022年的全国大选中,马哈迪竟跌落神坛,不但斗士党候选人全军覆没,甚至连他本身也在原选区失掉按柜金。

这种刻骨铭心的失败,迫使马哈迪重新检讨他在九十年代提出的以30年打造马来西亚成宏愿先进国的理念,从而塑造一个新的马来西亚民族,也许是错误的。

唤回“马来人的困境”

因此,我们看到今日的马哈迪加入了土权党,也发起马来人大团结运动,先后得到伊党主席丹斯里哈迪阿旺的支持,也在近日又得到慕尤丁领导的国盟/土团党的支持。这一转变,除了为马来西亚的政治开启一个前所未有的单行通道外,也唤回了“马来人的困境”和对多元种族论的自我否定。

这位曾在巫统内呼风唤雨长达22年之久的政治强人,虽然没有因之改变国家体制,却因他的霸权政治而改变了马来人的思维,包括在九十年代试图结束安华的政途;在千禧年后将纳吉与巫统边缘化,这一切让人感受到马哈迪不论在朝或在野,他都是一个不倒的神话。

同时,让人难以理解的是,鼓吹多元种族论难道也是一种“原罪”?

说到底,他是为自己的政治目的而在言论上语惊四座,选民也不需要为他的转变而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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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论

马来西亚民族在哪里?/谢诗坚博士

《当今大马》专栏作家达耶巴南(S.Thayaparan)近日(11月11日)在其专栏,针对公正党巴西古当议员哈山卡林在议会上建议团结政府,集中其资源,以培植“马来西亚民族”一事发表评论,认为“马来西亚民族”的名词如同在表面上铺上金属防锈,而实际上是黯淡的。

马来西亚所设置的种族至上已成为常态,马来人的地位及马来人的定义在宪法上已有所阐明。因此身为马来西亚人,我们或者接受社会契约的概念、马来人至上概念及马来人的特别地位,压下了所有的民主概念或通过投票,以便重新改变传统的政治概念。

我在进入大学后,才了解到马来亚/马来西亚不曾有过马来西亚民族主义这一类的哲学话语,而是一个多元种族生活在一起的地方。

尽管已有原住民或外来移民迁入居住,但因缺乏人才和管治,一切都由英国安排,包括后来成立的马来亚联合邦。

对于各种族人民而言,大家只是参与局部的斗争,例如马共被视为华族的政治斗争。因此,马来亚或马来西亚人未曾真正以马来西亚民族主义的概念,在东南亚掀起政治斗争。

反之,英国为其便利(主要是对矿产和资源的开发),动员处于四分五裂的人群,依据种族的不同而区分工作地点,比如马来人在乡区农耕、印度人在园丘割胶、华人在矿地开采锡矿;加上后来东马的卡达山人及达雅人,就蔚成一个多元种族的大杂烩,共计有40多个种族之多。

整体而言,它起因于宗教和种族的不同,造成马来西亚人民的团结并不牢固。

30年承诺一场空欢喜

直到1990年,时任首相敦马哈迪医生认为时机已成熟,乃大胆地提出要在30年内打造一个“马来西亚民族”。因此,他也订下了2020年宏愿,不但要出现马来西亚民族主义的称号,而且也要把马来西亚打造成先进国(所谓先进国是指国人平均年收入为RM15000的水平)。

可惜在2020年时,我们不但未达标,马哈迪(2003年退休)更是指责其接班人不够精明,才使到马来西亚发展进度令人失望。30年的承诺,换来的是一场空欢喜。

照理马哈迪与当时副首相拿督斯里安华的组合(1981-1998),是可以为国家带来巨大的改变。当时马哈迪希望借助安华的影响力,在政府内注入回教元素,但又不改变其世俗政体。安华被促请循序渐进,不要因宗教的鼓吹而将人民再一次分裂。

但安华在1998年落马后,整个国家的格局就被改写了。

安华的反叛换来马来政治思潮的大转变,新崛起的人民公正党与伊党合作,以及在行动党配合下,在1999年的大选改变了整个国家的政治生态,第一次展示了宗教力量的崛起。

伊党在转打宗教牌下,取得27个国席和执政丹登两州;而巫统在当时依然相信民族主义是万灵丹,结果接下来又是噩梦连连。

安华本来就是个宗教主义的领袖,但他选择加入巫统而不是伊党,结果导致巫伊两党结下梁子。当安华被马哈迪排斥后,才转而致力于与伊党合作,希望通过马来人至上的概念,来巩固马来人的政治主导权。

宗教主导政治方向

不幸的是,安华被马哈迪压得喘不过气,原本以为在2018年的大选能全面翻身,讵料他碰上马哈迪这个克星,圆不了首相梦,反而助长伊党的气焰,使马来西亚的政治加入了宗教元素,而变得更加复杂。

直到2022年,安华才得以从中崛起。表面上看来我国没有大改变,唯一改变的是宗教已经主导政治方向。不论是安华让巫统强大斗伊党,或是伊党力求坐大挫巫统,都是一头栽进宗教政治中,几乎忘了这是个多元种族的国家,也忘了这个国家依然是世俗政体。

长此下去,马来西亚不但无法培植出新一代的民族主义,更无法打破宗教的束缚,而是一直处于政教斗争中。今天的伊朗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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