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

大马文创价值在哪?

通过文创创造价值(上)林连玉基金华教节与媒体合作计划



文化创意(简称文创)是近年来十分火红的字眼,延伸出的文创产业成为新兴行业的新宠儿。

文创在海外并不陌生,中国、英国、美国、法国及台湾等都在大力推动文创产业发展,但在马来西亚国内,许多人对文创这个字眼似乎还很陌生,对文化产业定义和价值仍是模糊。

赖国芳:你可以转换你的思维,实体做不到的范围可以通过网络来做这件事。
林福南:文化创意最精彩的部分,是在文化版图激起它的价值。

根据百度百科解译,文化创意产业,是一种在经济全球化背景下产生的以创造力为核心的新兴产业,强调一种主体文化或文化因素依靠个人(团队)通过技术、创意和产业化的方式开发、营销知识产权的行业。

回到马来西亚文创这一块,大马文创工作者该如何通过文创来创造价值,大马的文创价值又在哪呢?且听《人间烟火》网站主编兼全球流动广告网络公司Buzzcity创办人赖国芳博士,以及紫藤文化企业集团创办人兼董事长暨云手基金会董事长林福南,这两人如何洞彻事理、条分缕析。

虽然没有统计过,但赖国芳发现,其实马来西亚的文创团体不少,虽大型文创团体不多,但由个体组成的小型文创团体很多,而且在网络如面子书的活跃度很高。



譬如游走各乡镇推广本土文创的“小feel文创市集”,班底是由5名本地中文出版业者创办而成,旁边则有一群70到80个文创摊位跟着。

文化创意与创业

对三十多年来一直在文创领域游走的林福南而言,文创可分为两大类别,一是“文化创意”,二是“文化创业”。

“文化创意可以在特定的时间点、空间点、平台点,像‘烟火’一样绽放很亮丽的烟火。”

反之,文化创业则宛如“长明灯”,需要时间及能力长期经营。

“我国许多文化创意工作者都是‘油菜花’,它不需要长很深的根、特殊的土壤,或长成大树。”

这一片绿油油的油菜花都挺好看的,但要把“油菜花”转换基因,转型长成一棵大树,这是两码事,挑战肯定少不了。

就如你开一间独立书店不可能变成诚品,诚品是一颗大树,独立书店可能是一盆盆栽或一小片很漂亮的花,但我们不要低估这一抹风景线。

这是林福南对大马文创工作者的形容见地。

取决意愿与能耐

站在新加坡国立大学学者赖国芳角度来说,相比大马与新加坡,他发觉有“油菜花”梦的大马人数甚至比新加坡人口基数多很多。

意指大马“有梦想”的人较多,新加坡的人则较少愿意做这种事。

“油菜花”能否变成“大树”,赖国芳认为这取决于“意愿”与“能耐”。有者“愿而不成”;有者“不愿不成”。

“有一部分人是不愿意转型,既然他不赚钱、即不跟你收钱,你就不能对他有期待,换言之,他也不用对你交代。”

无法成为大树的油菜花,不全然注重于实体或不够资金,还有各种因素在,不愿意转成实体只是一种原因而已。

最大关键是能力

在企业界打拼数十年载的林福南突破盲点,点出一般人将转型失败归咎于资金的表面说辞,实际上这些都跟能力有关。

“愿不愿意”与“能不能”之余,将之发展成技能、拥有相关知识也是息息相关的。

他说,这背后是一种观念,你有没有把这种观念穿透成你自己本身的能力,你要变成经营者。

冲不出实体思维

赖国芳也是《南洋商报》副刊商余作者,据他曾发表过的〈商余〉“文创产业金字塔”文章指出,在马来西亚文创金字塔结构下,大马对文创感兴趣约3%或20万文亲市场,然而大马许多文创团体受限于“实体为主”思维,走不出此格局。

坐拥于数码网络飞腾的时代,网络将是未来的主轴形态。

赖国芳觉得,既然有这个机缘,何不尝试呢?

“现在有这个机遇在,你可以换下你的思维去想,是不是在这个市场范围内,实体做不到的可以通过以网络的思维来做这件事。”

抓紧机遇

以马来西亚华人人口基数分散在各地的情况来看,可能一半市场集中是在巴生谷及吉隆坡区域,但是比起台北或中国一二线城市,这人口还是小很多。

“相较于20年前没有网络的年代,你要造成足够的消费来支撑你文创事业,难度很大。但你现在有这个机遇,你得到或抓紧这个机遇不一定会成功,但至少你应该去尝试。”

与其抓住“以实体为主”的思维,那就跟20年前没两样,这也是他在《南洋商报》专栏写“文创产业金字塔”这篇文章的用意。

说穿了,关键词就是离不开“需求”这个字。

林福南坦言,需求永远都在,但是我们没有办法把它定义得很清楚、很准确,以便使用有效的工具,变成强大有力的解决方案供应商,满足这个产品和需求。

掌握品牌延伸效应

他举例, TED演讲(TED Talks)没有出现以前,所有华团要办演讲,很难找到观众。

“TED演讲掌握了一个品牌的延伸效应,它借机了美国扮演基础所谓的数位平台,线下到线上(O-O),有一组人以义工方式愿意投入时间去做,延续TED Talks所有方式。”

经过长期有效的积累下,若干年后的今天,它可以做出1000人的场面。

“如果你还在说,没有人愿意听演讲,可是你看在台上讲的人都是我们熟悉的面孔,你就纳闷,怎么TED Talks就行(办)一千多个人,还要付费的(场面);可是其他(讲座)可能还找不到30个人来。难道背后就有文创?这值得我们探讨。”

廿四节令鼓一大成就

同样以文创概念成功杀出一片血路的成功例子,就是马来西亚非物质文化遗产“廿四节令鼓”。

廿四节令鼓的原创人是陈再藩和陈徽崇,内容以中国传统廿四节令为创意,结合南方广东狮鼓和传统书法艺术的特点。

林福南指,如今,廿四节令鼓变成一个产业,不仅仅是打鼓而已。迄今,狮鼓的发展要在廿四节令鼓基础上上才重新找到它的生命。

“文化创意最精彩的部分,是在文化版图激起它的价值,然后把它表现在载体上,产生更好的附加价值。”

马来西亚多元文化,“异文异种异质”的社会,是文创最精彩的部分但它本身也有内在限制。

文创环境困难处

从结构性挑战而言,林福南不得不重提我国公共交通问题,进而延伸影响到我国的文创环境的困难处。

他举例,倘若“云门舞集”在台北中正纪念堂演出,晚上6点以前是没人坐在现场;直到晚上7点到7点半,现场满人了。而人潮是全部从地铁站涌现,很有秩序地就坐和解散。

“你现在尝试办一场演出,看看我们多少人能够准时到场?这是公共交通造成的瘫痪(deadlock),大马客观的结构性限制。”

低成本达最大效益

赖国芳拥有20年的网络行销经验,他认为,倘若文创工作者懂得善用网络数码平台,把不同的需求聚集在一起,就可以不同的方式去取得营收,用最低成本达到最大效益。

“在网络数码时代,我们能不能不需要去到实体现场,同时可以在整个表演的形式来制造出营收去支撑艺术工作者。 ”

林福南也洞察到未来文创路线是需要“虚实相生”,在虚拟与现实世界相互前进,我们必需要能够快速调动自己。

对此,他道出表演艺术界里,公认最穷苦常找钱资助——戏剧界的辛酸。

“有一天我跟吴友凭(大马戏剧工作者)说,你去做一个平台,这个平台叫‘一分钟的演出’,每部剧60秒就要演完,不能超过1分钟,可以是单人剧或集体演出都行。我一分钟给你100令吉。”

只要吴友凭拍1000部剧,他就给对方10万令吉,但是要3个月拍出来,好让他可在平台上每天固定时间播出来,他相信此举一定红。

他认为,一旦其中有几个精彩的视频,能让人通过手机或网络效应广泛地散播出去,它一定会红。

跟上数码时代

“一红它的价值就来了,国芳兄就会从新加坡帮它导入资金投资。为什么?因为有价值,你的点击率那么高。”

同样的原理,套用在音乐概念上,赖国芳认为,音乐是无重量无国际,可以线上传播。

他可找本地的原创音乐,整理音乐视频放上他管理的平台上,把内容传播出去,让更多人能够接触。

但是,他发现,马来西亚音乐工作者有个困难,后者还是最心仪现场的氛围,就会举办各种音乐节。

“观众当天一定要去到现场听,你没去就听不到,但是就只有这群人能够去(人群受限制)。”

他反倒觉得,若音乐人在线上先发表音乐内容,日后再有现场的音乐表演之类的演出,他可能就会去听他曾经在网络感受过的音乐感动。

在数码时代,你要想的方法不一样。

创意+创造趋势带来改变

倘若文创工作者坚持或心仪现场氛围,实体思维为主,林福南就抛出了下述论点。

他说,净选盟前主席拿督安美嘉在推动净选盟运动时,曾说过很有趣的3段论点,首先你要有创意,然后创造趋势(movement)动量,才能够带来改变。

“你会发觉你这辈子没有参与过净选盟集会,你好像这辈子没参与到什么重大事件,你会感觉到失落。”

所以,戏剧工作者必须要创建“流动量”,打造一个大家认为“不去现场就不对”的思维心态。

在这过程当中,经营是重要的,包括有效地去积累各自的粉丝群。

赖国芳也认为,大马内容制造者不少,但如何传播、行销那一部分却很少人提。

“就如我在做导览的工作,要找内容不难,但他们并没很好的组合起来,通过一个很好的平台,有一个适当的成本效应,有人愿意付费、宣传,而且有些盈余出现,你才能够永续,这才是一个问题。”

人文情怀与文化乡愁

当谈到文创,林福南觉得有两条路线是可以发展的。

“一条叫人文情怀,一条线叫文化乡愁,这些都是可以开拓、很大的想象空间。”

在创造价值过程中,他觉得会有4个方向及特点:

1)1+1=2 (保值)

2)1+1>2 (增值)

3)1+1+1+1+……(汇值)

4)0=1 (创造价值)

他说,未来的文创,就看你个人的品性、风格、能力,走什么路线。

你喜欢1+1=2,你可去捍卫/维护如文化古迹之类的;

你喜欢1+1>2 ,你可去打24节令鼓,将之变成附加价值;

汇值的话,你可去搞一条文化街,汇聚更多人进来搞文创;

如果你要创造价值,那你就无中生有,平地一声雷,这得看你的本事。

而里头共同的字眼叫“值”(value),不能虚而是真的有价值。

创造价值再给予发展

从以上特点方向而言,赖国芳反倒希望有人建议他从第4做到第3项。

“无中生有个平台,然后再把它汇集到这个平台。”

在汇集当中,这个单位也需要有人做这个事情,他希望能找到最好的人来创造价值,再给予发展。

他希望他现在一点点的付出,最后能让这个单位做到自给自足。

报道·郭美裙 摄影·黄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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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余

蓝海玻璃/赖国芳

【数码游牧】图|文 赖国芳

每逢佳节前后,新电信电视都会开放超过百个付费频道,让订户免费观看。那时,几乎整个华文世界,包括中港台的频道都可任意观赏。弱水三千,我的遥控器却常停留在放映邵氏旧电影的天映频道。

我初次接触邵氏电影是在学前,六十年代后期。

那时外公在亚罗士打洋房客厅的橱窗里,总摆着几本彩色缤纷的《南国电影》杂志。比我年长的舅舅阿姨、表哥表姐,都认识凌波、何莉莉、王羽,玩乐间摆出《独臂刀》的架势,对《边城三侠》的演员名字如数家珍。那时我才五、六岁,恰恰赶上了邵氏电影的巅峰时刻。

跟大人去看电影时,印象最深刻的是邵氏的片头。深蓝色的背景配合放射状的光芒,让人联想到波光粼粼的海洋,层层的水晶玻璃。紧接着,“SB”标志在铜管和弦乐的音效下呈现。

八十年代末渐没落

这段开场音乐极具辨识度,我至今还哼得出来。吸引我的,是这个开场的隆重仪式感,还是电影的内容呢?还真说不准。

电影的内容倒是正邪分明的,好人坏人一眼就看出;侠客一脸正气,女角美丽端庄,小人形容猥琐。接着,狄龙、姜大卫、井莉等等粉墨登场,李翰祥导演在清宫和风月片里大展拳脚。

记得《倾国倾城》在亚罗士打上映时,丽士戏院座无虚席,鸦雀无声。那真是一个美好的时代呀。八十年代初,我18岁的第一场约会,便约在了同一间丽士戏院。

邵氏电影在八十年代末期开始没落。电视剧及录影带租借行业兴起,大家留在家里泡连环剧,电影院失去了魔力。

听说大马中文剧场的黄金时期也在七、八十年代,同样一去不复返。现在连香港电视台都很难再撑下去,演员纷纷北上直播带货了。

是什么造成这些变迁?制作内容的成本大幅度降低,内容太多了。

要拍一部电影,发行到院线,行业的门槛很高。出版一本书,要有出版社、印刷、书局等等行业环节和配套。制作内容的门槛高,观众读者的选择少,一有好内容,大家趋之若鹜。

邵氏时代成绝响

现在,串流平台上有全球各地的内容,一个人不吃不睡,几世人的时间也看不完。网红一机在手,随时可产出良莠不齐的内容。大家顾着输出自己的内容,开发布会、演唱会、直播、舞台剧……还剩下多少时间去消化其他内容?毕竟,市场就这么大,一天的时间就这么多。

邵氏蓝海玻璃的时代,回不去了。风华绝代的美人和英雄已逐一凋零,留下来的也面目全非。如今,我的遥控器随时可转到其他频道,串流平台上有数不尽的剧集,社媒上有读不完的帖文。

一个产出内容的人,要如何在这个世代里,继续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并取得合理的回报?答案还在风中飘扬,但绝不是单凭“坚持”和“信心”就可以办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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