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论

认同的政治游戏/廖珮雯

美国总统特朗普近期签署行政命令,限制回教徒国家移民和难民入境,多人已被拒绝入境,并被扣留。在其他国家的机场,也有行政命令下提到的七国公民无法登记前往美国。这七个国家为伊朗、伊拉克、利比亚、索马里、苏丹、叙利亚和也门。

在美国实施排外政策之时,马来西亚首相纳吉对来自缅甸的罗兴亚难民大开方便之门。去年12月初,纳吉带领政府出席声援罗兴亚难民、抗议罗兴亚回教徒在缅甸经历种族清洗的反抗大会,并呼吁东南亚邻国和联合国正视罗兴亚难民课题。5000名出席者,包括罗兴亚回教徒响应其说话并高声欢呼。 



上月19日,纳吉更宣布拨款1000万令吉作为罗兴亚人的人道援助和社会计划资金。本月2日更出台安置罗兴亚难民计划,从3月1日起,安排罗兴亚人工作,分阶段协助难民展开新生活。 

划分自我与他者

两起事件看起来似乎对立,从人道主义来看,美国的行政禁令具有歧视七个回教徒国家的意图,并标签这些国家的公民为恐怖分子,将回教徒和恐怖分子划上等号。而大马政府在首相纳吉的带领下,却扮起了人道主义英雄,尽力协助回教徒弱势群体。 

站在政治选票的考量下,事实上,这两件看似相反的事件实则出自同一种思维,那是一种划分“自我”与“他者”的身分认同游戏。 

身分认同经常被统治集团用来实行分化群体的手段。统治阶级一般利用种族、宗教等社会分类,对群体进行分化,赋予身分的同时,也易于做情感动员。当社会资源分配出现问题,或资源匮乏,认同政治很轻易以各种身分的面貌(如种族、宗教)出现,在情感上凌驾理性分析,人们无法窥见整体社会全貌,只能纠结于自我与他者的利益争夺和利益冲突。 



特朗普为了获取本土大部分处于社会弱势的白人选票,推出排外政策,保护主义至上,深层因素乃来自经济结构出现问题,造成社会资源分配不公,集中于精英阶层,而外来人士则成了代罪羔羊,被标签为抢夺本地人士饭碗,威胁本土安全的标志。 

同样地,纳吉协助罗兴亚难民,被诠释为具有政治议程,公关式政治表演成分居多,而是在大马马来群体中,以宗教认同的情感,企图挽回马来选民的支持。 

在此例子中,作为外来者的罗兴亚人,成了“我群”的一部分,即是和马来选民拥有同样信仰的回教徒;“他者”则成了“非回教徒”群体,尤其是本国公民的华族和印族。 

华裔成代罪羔羊

对华裔公民来说,再次感受双重边缘化之感。罗兴亚人作为外来者,因为拥有回教徒身分,可获得政府善待。不具备回教徒身分,加上种族上又不是马来族,华裔可说在种族认同和宗教认同上,都不受国家主流承认。 

而这类划分“自我”和“他者”的政治游戏,还在持续上演,视乎操弄政治论述,形塑社会舆论的有影响力人士,如何选择政治论述的内容和元素,以玩弄选民的情感认同。前首相马哈迪和柔佛苏丹近期因柔佛州涌入大量中资课题辩论,就是其一例子,而华人总是在一场场政治论述的论战中,被标签为抢夺社会资源的代罪羔羊。      

反应

 

言论

狮城高效治理是双面刃/廖珮雯

新加坡2019冠状病毒病疫情在今年4月下旬爆发,超过80%确诊病例是住在宿舍的客工,以来自孟加拉、印度和中国为主。

疫情在客工宿舍大爆发,引起各界关注,并招致非政府组织、异议人士、公民团体、政府高官、媒体的批评,同时也让新加坡客工的生活情况被带到镁光灯下。

新加坡政府采取双重隔离措施,让客工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他们只在宿舍、罗里、工作范围活动,这能确保客工隔绝于社会大众之外,又有效让建筑业持续活络,符合新加坡政府高效、务实的管理思维,却忽视客工群体的感染风险。

在新加坡政府理性务实的管理思维下,导致缺乏人性化措施和社会同理心,新加坡客工宿舍疫情爆发,社会大众竟赞扬政府的隔离措施有效,这很吊诡。

这不仅透露新加坡贫富与阶级差异的防疫漏洞,更显示长期以来家长式管理下,人口控管政策、物理空间规划,及客工的治理模式。

人口控管政策

相较于其他国家人民的身分以种族来划分,新加坡由于社会功利主义的倾向,以持有的工作证等级来划分社会阶级,这反而成了新加坡的社会身分。

持有的工作证反映个人的薪水、学历、国籍、工作性质、住房、消费能力等,基本上,凭个人持有工作证就能约略判断其社会阶层。

持有工作准证(WP)的劳工,无论种族国籍,都被划分为整个社会里最底下层的群体。成为永久居民是各类工作准证持有者的“终极目标”。

作为最底层的WP群体,他们缺乏社会保障,手拿低薪,雇主是决定他们去留的关键人物,大部分染疫客工属于此阶层。

物理空间规划

在人口密度增加、空间狭小的岛国,为维持花园城市的形象,新加坡政府必须对人口和空间有严格的控制和规划,而新加坡政府在空间的设置与安排,较其他国家更严密。

组屋的设计、笔直有序的道路、整齐划一的景观,都展现岛国对物理空间的规划。

从新山入境新加坡供人们排队的车站,不是用铁栏划出空间,就是用黄线划出分割线。这些在公共场所的日常空间规范及规划,都表现城市国家对空间无序的容忍有限,以及强调一切严谨有序的讯息。这或许是来自岛国空间匮乏下型塑的治理思维。

在家长式管理下,新加坡政府为外籍客工划出只属于他们活动范围的宿舍、供娱乐休闲的小印度、供出卖劳力的建筑工地和各种工作地点。

将客工集中式管理并非在出现疫情后,才进行的大规模隔离。在对人口和空间的严格管治思维下,当地人生活在住宅区、客工在宿舍区的界限分明,导致新加坡民众和客工同处一个社会,却生活在不同世界。

新加坡的人口管理,不论是对本地公民还是外籍客工,都属于圈养型的家长式管理,但有明显的差别待遇。

在本地公民的治理上,新加坡政府派出“大使”到人多的地方巡逻,看到有人没戴口罩,会温馨劝导,直到讲不听才出动警察开罚单;该国教育部长王乙康宣布将6月的年中学校假期提前至5月时,居然为政府关闭珍珠奶茶店而向学生表示遗憾,这是类似父亲对孩子疼爱般呵护的一种家长式管理的反射。

而在管理客工方面,为了应付大量征聘的客工,新加坡政府允许建设庞大的外劳宿舍,虽然法律规定每个客工都必须拥有4米x 4米的个人空间,但一些外劳宿舍的设备在人性化方面引关注。

该国总理李显龙在宣布第二次阻断措施时强调,疫情大爆发多集中在客工宿舍,社区感染未扩大,这虽是安抚民众的说词,但无形中制造更大的社会隔阂。

政府高官对待当地公民和外籍客工明显不同的隔离政策,体现的不仅是阶级不同的政策,还有缺乏人性、逐利的商业机构治理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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