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道|游燕燕   图片|受访者提供

较早前，来自泰莱大学（Taylor's University）的医学院副教授杨彩虹博士荣获“2021年IUPAP医学物理学青年科学家奖”，创下大马第一位科学家获得该高水准奖项的纪录，同时也是东南亚区域的第一人！更厉害的是，该奖项每年在全世界只选出一位科学家，以表彰得奖者在国际医学物理领域的贡献，而杨彩虹所研发的创新癌症治疗，不仅印证了“大马能！”，也让癌症患者看到了一线曙光！

杨彩虹于2014年结业自国际原子能总署（IAEA）医学物理学临床培训，主修放射诊断学。她从事医学物理研究工作约有13年，尤其对透过介入放射学研发创新癌症治疗有着浓厚的兴趣、热忱和决心。

介入放射学（Interventional radiology）是以影像诊断为基础，在医学影像诊断设备的引导下，利用穿刺针、导管及其他介入器材，对疾病进行治疗或采集组织学、细菌学及生理、生化资料进行诊断的学科。

也获国际创新金奖

之前曾在马大医院放射诊断部工作的她，从活组织切片检查（Biopsy）中取得灵感，开发出“镭射热针系统”用于治疗癌症，目前刚完成动物实验，下一步将进行人体实验。该研究也曾在本地获得“国际创新奖”金奖。

活组织切片检查是从病人的不正常组织（如肿瘤）取部分或全部样品做成切片，并对其进行分析以确定组织特征的一种肿瘤诊断技术。

要了解镭射热针系统的操作，首先要知道活组织切片检查的流程，即通过超音波或电脑断层扫描（CT）找出肿瘤的位置后，使用穿刺针通过皮肤以抽取肿瘤细胞样本。

她表示：“这个看似简单的检查其实也存在风险，医生一般会事先告知，而风险几率需视个人情况而定。第一种风险是内出血，这是医生无法预测的情况，而且通常是在病人出院后才发生的。导致内出血有几个可能性，像是病人用力过度，或是医生在使用穿刺针时不小心刺破血管。内出血是一种紧急状况，需要马上到医院就医。

“第二种风险比较少人知道。当穿刺针在抽取肿瘤细胞时，如果那是恶性肿瘤，癌细胞将沾染到针的表面，因此当医生在把针抽出时所经过的部位也有可能被针上的癌细胞感染。”

镭射热针免除风险

镭射热针系统将可以免除上述两种风险。医生只要把穿刺针连接到一台镭射机器，在要把针抽出时启动镭射，穿刺针将在2、3秒内发热至90度，以杀死周围的癌细胞。如果过程中发生内出血，该热针也可以把血凝固，而且在把针抽出时所经部位都是被烧过的，意味着癌细胞不会感染到其他部位。

“镭射的好处是快速和精准，而且更安全和更低成本，对病人也没有副作用。一台镭射机器不会太昂贵，还可以重复使用。我目前主要专注于肝癌，其实这种疗法也适用于所有身体器官的癌症，但还需要做进一步的研究。”

她从2016年开始进行上述研究，后来获得政府提供的研究补助金。从马大医院转到泰莱大学任职副教授后，该研究仍然继续。

在研究初期，她和研究团队采用牛肝做实验，活动物实验则采用实验室专用的纽西兰白兔，接下来的人体实验还未正式实行，估计推出市场还需要4、5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直接烧死肿瘤

其实，针对癌症的镭射治疗技术已经存在超过10年，只是在本地的普遍度不高。别说镭射，在镭射出现之前的微波（Microwave）治癌技术在本地也鲜少人知，目前全马有提供这种疗法的医院也不到20家。由于多数癌症病人并不知道有微波疗法，普遍上都会选择开刀手术或做放疗。

从第一代的射频消融（Radiofrequency ablation），到第二代的微波消融（Microwave ablation）和冷冻消融（Cryoablation），以及新兴的镭射治疗皆称为“高温热疗”（Hyperthermia）。这些都属于微创疗法，无需开刀，只需使用穿刺针插入皮肤，最快隔天就可以出院了。

杨彩虹指出：“目前来说，微波消融是最普遍的。上一代的射频消融虽然同样可以用于烧死癌细胞，但需时较长，而且烧的形状不够均匀，可能会不小心烧到周边血管。而微波消融相对可以烧出平均的形状，需时较短，一个5公分的肿瘤大约15分钟就能完成。”

正在升级原版

据她所知，在国外，镭射仅用于治疗脑部的肿瘤。由于镭射的射线很细，可以更准确地针对小型肿瘤；而她开发的镭射热针系统的独特之处是，医生在进行活细胞组织样本抽取的同时，如果认为有需要，也可以直接把肿瘤烧死。

“也就是说，在进行肿瘤细胞样本抽取时，不管有关肿瘤是良性或恶性，医生可以在抽取样本后决定是否要直接把该肿瘤烧死，反正肿瘤都已经在针管下了。不过，这要视病人情况而定，如果医生认为安全及有必要就可以同时进行。这种做法在国外是没有的。我们目前正在升级原版，研究把镭射放射范围扩大以更容易去除整颗肿瘤。”

局部麻醉偏差

无论是微波或镭射治疗，病人都必须全身麻醉。所以，这些治疗唯一的缺点是，不适用于无法全身麻醉的病人。她之前到中国受训时，病人只需要局部麻醉，但为了确保能准确地烧死所有癌细胞，多数在国内的做法是让病人全身麻醉。

“如果采用局部麻醉，我们担心病人在进行治疗时会因一些细微的动作而导致准确度出现偏差，比如呼吸所引起的动作。万一出现偏差，只要有一点点的癌细胞没有被烧死，还是会有扩散的风险。”

她也强调，目前高温热疗的治疗对象多数是癌症末期患者，所以很多病人并不能完全治愈或断根，除非是处于第一期或第二期的癌症。

研发创新不停歇

杨彩虹目前手上有3项主要研究，除了上述的镭射热针系统，还有低放射口服剂和其“进阶版”。

低放射口服剂的研究也曾在2012年获得了全球第二大欧洲放射学会颁发的优等奖状。迄今为止，她是荣获该殊荣的第一位和唯一大马科学家。

“低放射口服剂是为通过影像诊断观察整体肠胃道传输而开发。它不是一种治疗药物，而是一种含有低辐射的粉末颗粒。对于需要做肠胃诊断的成人或小孩，多需要进行X光或电脑断层扫描，以了解肠胃的哪个部分出了问题。在进行影像诊断之前，病人需要口服微量放射药物，若是婴儿会把药物混入牛奶中。

“X光或电脑断层扫描不利于婴儿或孩童，因为辐射性较强，而我开发的低放射口服剂将减少约100倍的辐射剂量，而且更符合成本效益。它同样需要混入食物中服下，因为医生需要观察食物在肠胃中的流向。目前，这款低放射口服剂已完成成人和儿童的临床实验，我们目前正在寻找愿意投资的业界伙伴。”

进阶版口服剂

那“进阶版”又是怎样的呢？可厉害了，它可以用来治疗癌症。也就是说，此低放射口服剂具有诊断和治疗的两种功能，这是一种崭新的技术，称为“治疗诊断学”（Theranostics）。进阶版的辐射剂量比较强，可以杀死癌细胞。

关于治疗诊断技术的操作，她以肝癌举例解释，比方说肝脏有4颗肿瘤，每颗肿瘤都有各自的血管，这些血管都会连接到同一个主要血管。医生会从大腿动脉插入导管连接到肝脏的主要输血管，然后注射放射药物。多颗颗粒状的放射药物会分散前往各肿瘤的血管定点，这时便开始发挥其功能。

“第一功能是，药物会发出辐射把肿瘤杀死，而且不会伤害到周边的器官；第二功能是，药物会阻塞各4颗肿瘤的血管，停止血液流通及养分。只要进行一次的手术，约需3至6个月的时间，肿瘤就会逐渐坏死。”

发出两种辐射

她也提到，治疗诊断技术目前在国外和本地都有，本地有提供该疗法的医院目前少过10家。关键来了，既然这种技术已经存在，那她研发的有何不同？

“对本地来说，这种疗法的最大问题就是费用和及时性。由于有关药物只能从澳洲、加拿大或中国购得，一般都会选择最靠近的澳洲，但单是买药就要先付4万令吉，还没包括医疗费。另一问题是，即使有能力购买药物，大约需要一、两个星期才到货，万一病人在药物到货当天因身体状况或其他原因无法马上进行治疗，那个药就白白浪费了，因为它必须在当天马上使用。”

她所研发的有关药物不仅解决了费用和及时性的问题，甚至功能比进口货更强！该药物与进口的非常相似，只是成分不同。它可以在本地的核机构进行生产，只要在治疗前3天把药物送到核机构加入辐射元素，便能及时为病人进行治疗。最重要的是，药物的价格非常便宜。

“此外，它可以同时发出两种辐射，一种较强的辐射用来杀死癌细胞，另一种较低的辐射用来通过影像诊断观察药物的流向，这是进口货没有的功能。”

该研究从2008年开始，主要针对肝癌进行研究，目前刚完成动物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