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马“中华胶”由来(上篇)/廖珮雯
香港继2014年雨伞运动后,再度爆发大规模示威活动,且这场示威自6月初开始,已持续将近两个月。这次香港特区政府因“逃犯条例”引发香港社会动荡撕裂,香港市民在追求民主自由的过程与策略,在近期也引起质疑甚至强烈反对,尤其来自大马的华社。
许多本地评论者观察到此类现象,并称为大马中华胶。论者除了描述这项特别出现在大马华社的现象外,也尝试分析这个现象产生的因素。本文试图从历史背景、文化与身分认同、本地政治环境,以及经济因素,论述大马中华胶形成的原因。
历史背景方面,笔者主要聚焦独立之初,下南洋的华人开始思考落地生根的决定,加上独立后对待华族的国家政策、从小学到中学的华文教育,使到大马华人在融入大马社会的程度,与其他东南亚华人不同,属于平等融合。例如印尼华人因国家实施严厉政策,禁止华小、华文名、学习华语等,当地华人被主体社会同化。
这层区别显示大马华人在保有华族族群的主体性、文化、语言、教育和传统,都较其他东南亚国家更全面、完整和有组织。这是海外华人移民社会里,选择落地生根的平等融合情况。
对中国有祖籍情感
其次,在文化身分认同上,因为大马华人从小接受华小教育,语言是文化的重要基础,加上学习儒家思想、中华文化,强调对祖籍地的乡情,祖辈的根,对华族文化的认同深厚。
第一代华人移民南来的叙事不断重复,一代传一代,中国20世纪初被列强欺凌的苦难,配合下南洋的悲壮移民故事,交织成大马华人的集体记忆。而中国作为大马华族的原乡,在饮水思源的传统观念下,华人对中国抱有深刻祖籍情感。这是血缘地缘的乡情,以及文化相近性,这两者共同作用下产生的文化身分认同。
第三,在大马政治环境下,华族向来被塑造为马来人的竞争对手,或竞夺本土资源最有力的敌人。因为部分华人的经济实力常让友族倍感威胁。因此,在此情况下,马来西亚政府倾向在政治、教育政策方面剥夺华族的平等权利,以平衡经济实力过硬的情况。这也是政治人物为了合理化赋予特定族群政治权利的说辞。
加强离散流动身分归属
大马华人在政策上遭遇不公平待遇,常年累积下来对政府形成极大不满。这种不受承认的身分认同,形成一股强大推力,将华人族群意识推向以文化认同来形塑其身分认同,因此在传承和保护中华文化意识上,更行加强,而大中华区的同文同种文化圈,成为文化相近性的拉力。
在离散的移民社会,族群需要某种内在归属来作为身分认同的核心,当大马华人在国内政治和教育政策上被遗弃,唯有从文化上去认同大中华文化圈,以加强离散的流动身分的归属。
另外,还有一个非常现实的考量,即经济因素。随着中国经济实力逐渐强大,和平崛起,中国的强大终于扭转100多年前被列强瓜分土地、被欺凌的惨状;大城市的先进和现代化完全打脸西方国家,和当初南来的清末民初社会截然不同,这都是中国领导人和政府带领有方,发展有功。
庐山烟雨之海产街(下)/赖国芳

【数码游牧】文|图 赖国芳
在1986年潮湿的夏季里,我曾踱过西营盘那段长长的海产街。如今店还在,有间挂上了清盘告示。原来走过干诺道西的行人高架,可以到达滨海的孙中山公园。我数次沿着海岸漫步和慢跑,4公里的距离,经港澳码头、离岛码头、天星码头、可达湾仔码头。我搭上天星小轮,重温湾仔到九龙的航程。钟楼还屹立在巴士转换站旁。我走进香港文化中心。1993年我们在这里看过林青霞的电影《东邪西毒》呢!
我约了当年的港大交换生伙伴 Wilson见面。他娶了当年住在薄扶林道靓女宿舍的女友,育有二儿,刚从环保署退休。我们在西营盘吃过传统肠粉早餐,经香港大学校长寓所,从龙虎山小径登上太平山顶。他在一个小径交叉处停留,这里曾有一位卖糖小贩,是他成长的记忆,这两年却不见老伯了。我们沿着薄扶林水塘路下山,到达当年我住宿的伯大尼修院。那石砖下坡路,曾在清冷的晨雾中,被我急促的脚步声惊醒。如今这里是香港演艺学院新校舍,当天有婚礼,进不去。第二天我自己回来,尝试找寻当时房门外,女友站立的梯级。建筑已翻新,梯宽减半。我发照片给太太,她连“为什么这么臭”都忘了。
沿途记忆模糊
我搭地铁到彩虹站,转乘巴士到科技大学。翻山越岭到浅水湾,沿途记忆模糊,只依稀记得壁屋监狱。学生多了,主建筑没多大改变,边上的提款机还在,食堂改用刷卡,电脑系实验室找不着了。我沿下坡路走到教职员宿舍,把照片发给太太。她没印象,却记得曾搭公车到彩虹街市买菜。钱教授恰巧不在香港,到美国看女儿抱孙去了。这30年来我跟Si Fu只见过几次面,偶尔在媒体上看到报道。他历任科大、港大副校长,退休前任香港浸信大学校长。在任期间,浸大发生“普通话豁免试抗争事件”,多间大学民主墙一度出现侮辱钱大康标语。美国海归设立防止大陆渗透机制的钱教授,怎么被学生当成斗争对象呢?世事难料。我在讯息交流中,当然没提到这事。
许多景色消失了
他却主动说:当年我告诉你人工智慧是死胡同,错了。哎,真是“一日为师”呀。
我在那一周,一直在过去、现在和未来中徘徊。许多景色消失了,变样了,新的建筑拔地而起。
最困扰我的是:为什么我们忘掉了许多?如果一件事从记忆中消失,是不是等于从未发生过,一切都徒然了呢?而今,“当下”如潮水般源源滚来。我接触不少“新”事,如铜锣湾天桥下打小人、湾仔独立书店、九龙诚品、深水埠印尼外劳和贫困老人、堂皇的香港故宫博物院。我逐渐适应上下高街的斜坡,天天在不同的餐厅里跟陌生人搭台吃饭,走过公寓窄廊闻到菜香,偶尔听见依稀可辨的琴声。
回程时,在机场刷脸过关,时间很充裕。当年因何太匆忙?必要吗?所做的事真那么重要?然后,我就想起了苏轼晚年的诗:
庐山烟雨浙江潮
未至千般恨不消
到得还来别无事
庐山烟雨浙江潮
我们走过的路,不管是否已经遗忘,终究造就了今日的我们。
这一趟,有些事想做而没做,比如到油塘寻找工厂旧址、深圳一日游、澳门一日游……,这些都留待下次吧。
钱教授是肯定要再约见的。沈教授回到加拿大安度晚年了吗?有机会定要拜访,谢谢她当年的收留。还有威斯康辛州呀。那湖泊、玉米田、冬天的雪,还有春天盛开的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