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萧克飞

由于父亲工作的关系，小时候居无定所，四处漂泊。有一段时间，大概几个月，全家人都住在森林里。父亲是树桐罗里司机，那时是在森林里的伐木场工作，母亲则是负责膳食。

伐木场位于登嘉楼的Kuala Berang，离市区还有一段距离。我们就住在公司，所谓公司也只是亚答屋而已。这亚答屋建得比较大，所有伙计都住在里面，大家也只是简单地用蚊帐间隔而已。蚊帐很重要，不然森林里那么多蚊子，根本无法安睡。

没水电没厕所

小型公司没有提供发电机，所以没有电源，当然也没有风扇和电灯。在森林里，太阳很难透进来，完全感觉不到热。晚上大家都用大光灯（煤油灯）照明，大光灯的燃料是煤油，俗称火水。据母亲说，操作起来也蛮复杂，绝对不是按个开关就可以的，而且灯胆也容易烧坏，常常需要替换。

公司也没有自来水，水源就是附近的河流。不管是煮食还是饮用，都是从河里取水，用桶装回来。洗衣和冲凉就必须到河边去。大人们围着纱笼，直接下水洗澡。河有点深，除非大人抱着，不然就会被淹没，所以我通常都是在河边洗刷。那时候不觉得怎样，现在回想起来，感觉不太好，因为河水并不清澈，黄泥浑浊，甚至伸脚下去连脚趾都看不见。

另外，现代人可能难以想象，我们住的地方是没有厕所的。人有三急，就找个隐蔽处，直接回归大自然。小便时可以随地解决，而大便则需要挖个坑，完事后再将其掩埋。

至于三餐，每隔一段时间，食材消耗完毕后，就必须派人到市区买大量的食材回来。大家吃得都很简单，因为没有冰箱，基本上不可能储存肉类。如果想吃肉，森林里有许多野生动物，成为我们偶尔的肉食来源。

抓大蟒蛇煲粥

公司里有猎枪和捕兽器，有没有野味加餐就得看运气了。每次有收获，晚上就是大家最兴奋的时候。大家分工合作，很快就能有一顿好料。母亲说，她吃过山猪、松鼠、果子狸、四脚蛇、猴子肉、水鱼（鳖）肉等。

最特别的一次，是父亲抓到一条大蟒蛇，当晚的加餐就是煲蛇粥。母亲还说，最怀念和吃最多的是河边常看到的野生田鸡，田鸡肉质鲜嫩，细腻而富有弹性，用来煲粥，超甜爽口。

其实当时我还很小，很多记忆都很模糊了，都是通过和母亲的对话，才能把一些事情连贯起来。不过有些事情，我仍然记得很清楚。

萤火虫如星光

某个晚上，有一条小蛇闯入公司，父亲和同事们忙了一阵子，把蛇抓住，拔了牙，放进一个透明的袋子里，给我玩。我把蛇放在我的玩具罗里车上，用绳子拖着玩具车，载着它遛蛇。这条小蛇当了一晚上的宠物，做了我一晚上的玩伴。至于它最后的下场，我完全不记得了。

另一个深刻的记忆就是入夜后，萤火虫犹如漫天的星光围绕在我身边。当时觉得十分神奇，对这种生物充满了好奇。那些点点星光在我周围翩翩起舞，如幻如梦。可惜我当时不懂得欣赏，常常辣手摧虫，把萤火虫抓起来放进透明的袋子里，想把它们留下。

唉……年少无知，这样的拥有是非常短暂的，也让它们的生命早早结束。如今才明白，只有留在记忆里的才是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