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诗友史灵茶叙，又谈起怎样才算是作家的问题。在筹创作家协会时，大家都很慎重，怕挂作家头衔太招摇，最后决定笼统点，定名为“马来西亚写作人（华文）协会”，简称“大马作协”。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有议论认为，必须出版7本著作后，才能称为作家。我们怕随便自称作家，会招人诟病。

虽然，大多数的人，并不认同这个类别，因为如果按这个分类，鲁迅、莫言、柏杨、碧澄、杰伦等固然是作家，曹雪芹、吴承恩、沈从文、王蓝、潘雨桐等就是非作家了，他们都未能符合出版过7本书的条件。然而，有谁能否定，《红楼梦》是一部铄古震今的煌煌巨著？《边城》，它的文学价值也从来没有人敢顶撞。倘若他们不是作家，那他们是什么呢？可见，以量论质，是有其欠缺的。

史灵说，曾有文史家论艾青，认为即使艾青把全部著作烧掉，只剩下“为什么我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这两句诗，他仍然会被公认是诗人。此说甚有道理。我们且看有唐一代，诗人数以万计，但能流传至今的，没有多少个。吊诡的是，有些名留千古的诗人，传世的作品只有几首，甚至仅仅一首的也有。鲁迅也一样，即使他只剩下“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两句诗，他也仍然是诗人。

渲染之笔有引力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这是诗人张继唯一流传的诗篇。这首诗不但在中国千年传诵，还影响到日本人。日人到中国旅游，到了苏州一定要去看看寒山寺。史灵说，是诗人张继赋予寒山寺以千年不灭的生命，使到读过这首诗的人，会很自然的慕名而至，一睹寒山寺的卢山真面目。

但是，史灵也说，实则寒山寺是“寒酸寺”，比起嵩山少林寺，或西湖灵隐寺，它并没有堂皇、庄严的建筑，也没有太过吸引人的周遭景色。之所以人流络绎不绝，是张继的渲染之笔，使到这个小小寺庙，在宁静中产生无可抗拒的吸引力。难怪有人说：文人多大炮！

是的，文人常常以夸张的笔调，去描写或形容人、物与事。比如汗腺流出的汗，其化学成分，男人和女人都是一样的，但在文人笔下，女人永远是“香汗淋漓”，男人则永远是“满身臭汗”。李白更绝，他一则说“黄河之水天上来”，二则说“白发三千丈”，简直离谱到了顶点。正如客家人说的：“信其蛇都死”。但这就是文学。

有梦最美

然而文人的大炮还是敌不过政治人物。中国最大的大炮，是孙中山“驱除鞑虏，建立共和”的那一门。孙开始说的时候，听者只哈哈哈的大笑，并赠他一个“孙大炮”的名号。而认同这门大炮的，只有陈少白、尤列与杨鹤龄3人，与孙并称“四大寇”。从此，孙中山就挺着这门大炮，跑遍了半个世界。奇怪，经过多年推进，信大炮的人，却越来越多。

其实，我们可以这样看，“大炮”有时候就是“梦想”的别名。厉害的人会有各种各样的梦想，当这个梦想还未到成熟的阶段，可能被视为大逆不道或洪水猛兽。阿扁说：“有梦最美”。是的，无论是美国梦还是中国梦，有这些梦的人，如果能积极追求，失败了也很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