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

龙应台鼓励失落港青
“更大背景下看痛苦不满”

龙应台在香港书展压轴演讲,回应香港“失落的年轻人”问题。

(香港27日讯)台湾前文化部长、作家龙应台在第27届香港书展落幕之际,压轴书展名家讲坛系列,与到场读者开聊。

有读者问及如何给香港“失落的年轻人”鼓励时,她呼吁在全球化时代,年轻人把自己的痛苦、不满和失落感放在更大的背景下看。



据报道,26日到场的读者约有1600位,约有85%来自中国,10%为香港当地人。

龙应台携新书《倾听》和《美丽的权利》与读者见面,用《幸福,可以通过努力吗?》为题,与观众分享自己上月在欧洲旅行的幸福见闻。

龙应台称,年轻人应该把本身的不满和失落感放在更大的背景下看。认清自己目前的苦闷,哪一部分是这个社会独有的问题,哪一部分是因为时代变迁造成的全体性的痛苦。

她说,西班牙青年失业率达40%,法国为25%,两国年轻人的失落感岂不是更大?

龙应台也表示,年轻人需谈及香港社会独有的身分问题而造成的焦虑和痛苦时,她呼吁回到倾听上,用共同价值而非区域或者国家的概念划分愤怒,或者结合一起奋斗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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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生活

与心对话的日子  龙应台:走路实践独处

报道|陈绛雪   摄影|陈奕龙

卸下公务,退居乡下,走在山林间的龙应台,似乎完全褪下了曾经的激情热血和恢弘气魄,吸收大自然的气息,从关心国家社稷和历史文化,升华到观自在的境界,予人现代陶渊明的感觉。

一走入媒体室里,台湾知名作家龙应台就笑言:“吖,怎么大家都这么严肃?今天我们就在安静的空间里,轻松地聊天吧!”

恍惚以为是错觉,眼前这位“轻松”谈着如何独处的主角,一身烟火气息,时不时开怀大笑乡下生活的长者,真是那位让人仰望、不敢靠近的龙应台?

在人群中独处

龙应台的新书《走路》,要说的并不是“走路”,而是真正的“独处”,所以书名还有下半句——独处的实践。

“独处”是数字科技时代越来越多人谈论的话题,“渴望独处”的人也趋向年轻,认为科技可联系人际,“各自独处,互不打扰”是最好的方式,而舆论则对年轻世代的“独处观”有所忧虑,认为科技拉近了世界的距离,却让人们变得“孤僻”,甚至成为人际关系障碍。

科技社会学教授兼临床心理学家雪莉特克(Sherry Turkle)在其著作《在一起孤独》中提到:科技给了我们从来没有过的人际网络,却让每个人更焦虑,更孤单。

龙应台坦言《走路》一书中是关于独处的实践,这是当前相当流行的话题,但她的“独处”不是谈,而是她在生活中的实践。

“我做给你看。”

她想了一下说道:“独处,不是身体单独待在一个空间就叫独处,如果现在说的是社交不适应症,或是社交恐惧症,那不是我想说的独处。

“因为我们大部分的时间,当我们是一个人的时候,意思就是你跟全世界在一起,身体单独在房间里,但是可能上网和全世界在一起。”

她强调,“独处”说的是一种态度,一种自觉,即使在群众之中也可以“独处”。

找到自己的心

“因为那是你如何跟自己的信念,跟自己的心在一起,那叫独处。所以你、任何人在任何地方,不管身在群众或深山里,如果你是可以找到自己的心,然后跟你的心对话,我称之为‘独处’。

“但是,你如果身体是单独的,却不能和自己的心相对话,那不是独处。所以两者不是同一件事情。”

她说,在华人世界传统的道德教育里,讲究的是群育,从小就被教育要合群,整个《论语》、儒家思想都在教你怎么合群,很少谈及如何“和心”或“和独”。

放眼望去,我们周遭的人,包括自己,即使是一个人在走路时,可能都在刷手机和全世界沟通,和康德、尼采等哲学家的“走路”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走路是和心独处的时间,是一个‘自我觉醒’(Self Awareness)的状态。”

年轻人失觉醒

龙应台坦言,网络科技时代的年轻人缺乏独处的情况“蛮严重”,和自心独处的空间都被侵噬了,年轻人从来不知道跟自己的心对话。

2015年,龙应台卸下台湾文化部长的公务,从每日工作长达16个小时、“没有时间思考”的生活中抽离,对于“独处”和“自觉”的意识也开始越来越强烈。

尽管她在退下公务忙碌后才意识到独处的重要,但她认为这并不是“退休人士”或人活到老年阶段才会觉醒的事。

“有的人在16岁就出家,一些人活到80岁依然想要热闹,害怕一个人。”

代表灵魂翻新

这一刻,脑海想起路遥在《平凡的世界》里也写到:“我认为,每个人都有一个觉醒期,但觉醒的早晚决定个人的命运。”

独处是觉醒,每一次的觉醒,代表着一次的成长,灵魂的翻新。

龙应台认为年轻一代都要有高度的自觉,要有和自己的心熟稔相对的习惯。

“它(自觉)重要的程度在于,数字化的侵扰无处不在,无孔不入。我们从没有电话、没有手机的时代‘移民’到数字网络时代,但这一代人(年轻人)没有经过这些阶段,所以不知道‘跟你的心相对’是什么意思,而这很危险。”

数字科技绑架

活在数字时代的人,在快速和变化莫测的世界,或许有人也会想要“慢活”和“独处”,却又身不由己,作为文字具有影响力的作家和名人,甚至是意见领袖,龙应台在新著中除了带出更深层更真实的城乡距离,是否也想过“唤醒”年轻人学习独处,学习自觉,不被数字科技绑架?

龙应台始终是那一句——“首先需要有自觉”。

“屈原写过一篇《天问》,在他的时代里没有光,他能随时随地在无光害的星空下……他的人、身体、知觉还知道什么叫漫天星斗的感觉,现代已经很少人知道了,反而要经过很大困难,才能/会找到人在星空下的感觉是什么……这是一种失去。

生活需要断网

“我们应该让孩子在长大的过程里知道什么叫作失去?失去的是什么?它不是不在,星空一直都在,只是你自己要知道你处在什么时代。不能说以前的人还没有马车所以走路,来到汽车时代,人们都不需要走路了吗?还是一样要走路。”

同样的,即使活在生活里不能没有网络的时代,人也不可能24小时都活在网络上,一天24小时,人们依然需要有“断网”的生活、要知道什么叫星空。

当我们觉得时代大环境让人身不由己,但应反思或许是——家长要带孩子到星空下、山林里、田野中,如果父母自己都不做这些了,那就是自己的问题,不全然是时代的问题。

不信仰以文载道

龙应台享受文字,以文载道,从不是她的信仰。

“文字是自由自在的。”

《野火集》的激情与热血、《亲爱的安德烈》的母子关系、《目送》的人生思考、《天长地久》带着母亲的温柔照护者,一直到《大武山下》的归于淳朴,人们透过文字看到的龙应台是“形象多元”的作家,不同的著作反映不同各阶段的人生和角色。

如今来到《走路》和《大武山下》,创作主题和风格更是完全不同,颠覆了我们一直以为“熟悉”的龙应台形象。

“我从来不相信一个作者应该要为社会而写,写《野火集》的人应该是在那个生命的阶段和生活环境里最想说的话,写出来之后影响了社会,但不是为了影响社会才写。这是不一样的因和果。

“我自己也从来不相信,我是为了读者而写。”——但是她写出来的文字却让读者有感觉,在华人世界里的影响力长达40年。

果敢面对尖锐提问

对她而言,文字不是为了社会需求而创作,她从不赞成文必须载道。

“虽然我被认为是以文载道的作者,但我不是。如果一个作者在所处的时代写的都是载道的东西,并且影响社会,那很好。但我不会要求一个作者,你不应该写风、不应该写月亮,这么多的穷人和苦难,你却写花,怎么可以这样。”

铿锵有力的一段话,龙应台依然是有迹可循的,她还是那个不被身分和形象束缚、面对尖锐提问时果敢地说“我要对谁负责?我必须对谁负责?”的龙应台。当触及一些话题,《野火集》的龙应台还是不经意地“现身”。

只是……“我越来越不想说教,越来越不愿意说教。”

同样的话,前人说过,《野火集》说过,《大江大海》说过,不想要也觉得不必要一说再说。

或许,她不是改变了,也不是不再关心,而是转移了中心,沉淀了一部分的自己,在真正的独处中觉醒过去忽略了的人事。人不可能一直张牙舞爪,激情澎湃,沉淀是为了更清楚地看见,更清醒地思考和感悟。

后记:再“见”她,她变了?

多年后再见龙应台,几度诧异,几许陌生,同样的面孔,仿若换了另一个灵魂,多年前夹带《大江大海》而来的气场和高冷丝毫不剩,访谈结束之后到现在,还是有点回不过神来,不太相信那是一直以来所“认识”的龙应台。

带着忐忑和严肃的采访心情,迎面所见却是踩着轻快步伐而来,全程脸带微笑,无所不答侃侃而谈,要签名要合照都有求必应的慈祥长者。那种完全放下尘俗纷扰的轻松自在,久居乡村山林的气质(没错,是气质,不是气场),绝对不是装出来的假象。

原本以为免不了政治、社稷和历史文化的沉重话题,岂料由始至终,说的都是乡下生活的人事物,说到“那只被养胖了的狗”直接敞怀大笑……曾经像是神台上让人仰望的意见领袖,如今走入人间,烟火气息满满,真真正正过起了“乐龄”的生活。

在许多人眼中一地鸡毛乏善可陈的生活琐事,在写小说的龙应台笔下和“闲聊”中,成了生动有趣的画面,许多风景明明一直都在身边,却错失了好久,往往等到退下忙碌,甚至到了年老时,才会开始“想当年”。

离开乡下到城市的龙应台,如今又从城市回归自然,慢下脚步的回头看周遭风景,一株草一棵树都能好奇和有所想法。

这样的龙应台,予人错觉也错愕,年轻了,可爱了,健谈了,和蔼了,也会主动带话题,原本忐忑和拘束的气氛,变得轻松了。主角自曝年龄70岁,听故事的人却感觉时光倒流,进驻了一道少女灵魂。

下一次再见,不知是何年何月,到那时,又会是怎样的龙应台?开始好奇,有点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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