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

话说君子兰/李忆莙

君子兰(李忆莙/照片提供)

我费尽心思,百般呵护的那株君子兰,最后还是香消玉殒,离我而去。

在此之前,有过种植经验的朋友已再三坦言相告,说种植君子兰非常考验恒心和毅力,兼且有很多讲究,并非只是浇水施肥就能生长。即使能种得活,要等到它开花,还真的要备足契而不舍的精神。



4年才开花

听她的经验之谈,这这那那说了一大堆,我仅记得住的是:君子兰开花的条件,一是要看年份,二是要看叶子有多少片。在正常的情况下,长至14片叶时即可开花。但是,14片叶子需要4年的时间。这也就是说,一株从幼苗开始培育的君子兰,至少要等上4 年才能开花,且还要是在“正常的情况”之下。因此,那些3、5、7年才开花的也属是培育成功了的。

我的那株君子兰,就是这位朋友所送。我小心翼翼地呵护了两年,两年里,它几度危在旦夕,都是在生死关头被抢救过来。每次问题都是出在浇水上,不是水资不对,就是浇水过量,再不就是不小心浇到叶片上,以致叶尖蕉黄枯萎。

如今花死了,总结一下养护方法,经验不足固然是原因,而大马的气候不利于君子兰的生长,恐怕也是主要的原因,不然怎么不见此间有大规模的专业栽植供应于花卉市场?

既名为君子兰,这花必然有其君子气节和矜贵之处,绝非浪得虚名。



关于君子兰,在上个世纪80年代的中国,曾有过一段疯狂炒作的传奇。如今谈论起来,据说,曾参与过的人,无不约而同以一声叹息来总结当年的疯狂。

我第一次见到这矜贵的名花,是在冰心的寓所,摆在她书桌旁的窗台上。那盆君子兰的叶片长得又绿又厚,可却没有开花。后来女作家李玲修告诉我,那盆君子兰是她多年前送给冰心的。老人家毕竟是年纪太大了,难以伺候像君子兰这般矜贵的花。并说能在窗台上长至如此生机勃勃的样子已是十分难得的了。

第二次再见君子兰,是在北京作家黄浪华的家里。一整列摆在窗台上,数数竟有十来盆之多。而且每一盆都开着一球球硕大的花, 花色非常丰富,有白色、黄色、粉色、橙色,和复色的,我还注意到每一朵花的花蕊都是不同颜色的。记得那时是日暮时分,屋里刚亮了灯,空气中流动着淡淡的花气,在灯下,一室的清幽,是那么有气有韵,在有点古典的气氛里,我不禁想起古人的诗句:暗香浮动夜黄昏……

养花人是黄浪华的太太。她说这是她花了几近半辈子的光阴才换回的成果。

极品超过金价

从她那里,我开始认识到君子兰。从播种的累人(要获得优良母株得人工辅助授粉,方法是在二、三月开花时,用毛笔将花粉移到雌蕊上,一天至少三次)到栽培技术的重要性。一层层讲解下去,听着都觉得累。可当讲述到80年代中国人为君子兰疯狂的传奇时,我立即精神为之一振。那是君子兰被誉为“绿色金条”的美好年代。所谓的“极品”,已超过金价。那时有一句话说:“端一盆君子兰,不用走完一条街,价格就能涨三次”!比股票市场更惊心动魄。

如今的君子兰,早已从神坛上走了下来,在花卉市场沦为配角。但凡炒作,终归是泡沬收场。当然,有人从中赚了钱,但更多人血本无归,亏得要跳楼。

今天,尘归尘,土归土,人们在尘埃落定后谈往古来今,那一声叹息,重叠成刹那的梦忆,或许仍有泪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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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余

梭磨河畔的散步/李忆莙

马尔康位于青藏高原,是中国最后一个土司衰亡的地方。但那里的人却让外来者感到最容易亲近。不论在哪,不论场合,也不需怎么搭讪,你随便跟个旁人说话,都会得到热情的回应。

马尔康人就是这样。他们的亲和在于愿意接触,喜欢与人交往。换句话说,马尔康人的心襟是敞开的,虽然在环境上,地处雪域高原,离内地也很远,但并没养成闭关自守的性格。

在这雪域高原上,我的视野、心思,经常停驻在文化与历史两个层面上,并尝试思索嘉绒藏族在面对巨大的历史变化而最终顺应潮流,在这过程中他们经历了怎样的一种心理状态?

在梭磨河畔,不论是散步的老人,卖核桃的大妈,都是最佳的聊天对象。聊起马尔康,他们可来劲了;这这那那,为人所知的,或不为人所知的,你有问没问的,他们都愿意告诉你。尤其是老人,经历过岁月苍桑,见多识广。你问他马尔康的历史,他立即为你细说从头,说以前的马尔康只是一个宽平的河谷,除了一座庙和一个土司官司寨,只有少数的十来二十间房子,稀稀落落地散落在河谷和山边的草坪上,那时马尔康的人大多数是商贩和马帮,除了贩卖茶叶,药材,油盐和日常用品以外,还有贩卖枪支、子弹、和鸦片烟的。

剥削年代土匪横行

 

察觉我听得一愣一愣的,老人却笑了:“那年代土匪猖獗,械斗是很平常的事,没有枪杆和子弹,怎么保障生命和财产?至于鸦片,那就更平常了,贩卖鸦片从中可牟取暴利;高居不下的烟价,为土司的“国库”带来丰厚的钱财。百姓种植鸦片,得给土司缴税纳款。曾经发生过百姓揭竿而起反暴政,烟税过重等同于暴政。”

我说,那时大清王朝风雨飘摇,远在西南大峡谷中的藏地,世道不太平,也是大势所趋无可奈何吧。

老人听了大笑,说那时候已经是民国了,那是一个土匪横行,土司掌握所有资源,百姓耕种得交粮的剥削年代。

“那时的马尔康荒凉而封闭,住房屈指可数,就别说有可供住宿的客栈了,商贩们都在河滩搭建起临时帐篷。其实不单是外来商贩,有许多本地人也是长年以帐篷为家的。总之,那时的马尔康,不但贫穷,还封建得很。大多数人都是没有耕地的农奴。他们向土司借一小块耕地,就得给土司当差服劳役。这样的制度已经沿袭了好几百年。”

脸带笑容眼含忧郁

老人的脸上带着笑,眼里却有一层薄薄的忧郁。“为人一世,所为何事?难道就仅仅是图一口粮,赖以活命?不是的,再歹活,也得要一点点的自由,这是做人最起码的。”

老人的叙述,不仅有对时间深度的感叹,更渗透了几分人生的无奈与苦涩。而历史,没人可以对它一言道尽;它可以是整合的,也可以是顺应的,甚至是传承的。

而大妈所说的则是民生问题,是现实中的真实生活,同时也是一种境界,是支撑平凡小民生活的不平凡积淀。

这就是我在梭磨河畔的散步所得—— 在马尔康,你总会遇到爱聊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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