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菌”，许多人第一时间联想到细菌。

大千世界，物种众多。菌除了泛指细菌，也别忽视真菌的存在。有感于世人对真菌存有太多的误解，陈春生博士就来说说真菌那些事。

发霉的面包、饭菜或衣服，这些都是真菌在作祟，但，切勿因此认定真菌是“害人精”。

真菌在地球上泛存于空气、水、土壤以及各类生物的体表或体内，种类繁多，体型亦各异。在豆腐上放点真菌能做成腐乳；制作面包或酿造酒要使用酵母菌；有的真菌可以用来制酱和酱油；有些真菌可分解氨基酸合成氮，以利于农业生产。

而青霉素（盘尼西林）这种抗生素，亦是从其中一种真菌——青霉菌所提炼出来，被人类一律冠以“菇”的美食——香菇、草菇、鲍鱼菇、冬虫夏草、蘑菇、银耳、金针菇、 茶树菇、灵芝甚至是松露，也都属于真菌类！

当然，正所谓树大有枯枝，难免也有些真菌类属于危险品种，例如豹斑毒伞、马鞍、鬼笔蕈等均属于有毒类，霉菌毒素对人类和动物有害，稻热病或食物腐败会引起的作物损失。

“很多人听到菌就觉得是有害的，听到菇就很害怕因为一夜之间可以长出一大朵……，”陈春生笑言，冬虫夏草、灵芝你又不怕？人类服用的许多抗生素其实都是从真菌里提炼出来。

有助调节免疫系统

他指出，地球上的真菌至少有5000种类，可以长出菇类的真菌有300至500种，可分有毒与无毒，可食用和不可食用，可食用当中又可分为食用菌如平菇、茶树菇和药用菌如灵芝、冬虫夏草、虎乳芝，而被人类真正开发、用来种菇的也只不过是30种。

“很多人不知道，冬虫夏草也是菇。种菇用的菇包里有木碎，放了种之后长满菌丝才会有能量和营养，受到刺激就会开出一朵朵的菇，冬虫夏草是同样的道理。那只虫吃叶子的时候把真菌的孢子顺道吃进去，到了冬天虫死了，但真菌的孢子会在里面繁殖，开始拨芽长出菌丝，那只虫就等同于菇孢，当夏天到来时，因为温度差异带来的刺激，它就长出菇，长出菇目的是要散播孢子，繁殖下一代。所以虫草的黑色部份其实是菇，上面比较粗的部份是要用来散播孢子的。”

以提升免疫系统有助于“抗癌”而闻名的巴西蘑菇（姬松茸），亦属于真菌类。陈春生表示，巴西蘑菇并非特例，每一种菇都有助于调节人体免疫系统，差别在于多寡，这正是许多人在抵抗力低时食用真菌如灵芝、冬虫夏草等的原因。

“每一种真菌类可能都有自己特殊的地方值得发挥，有些好吃，有些好用，有些对人体不同部分有好处。”由此推论，可用菇类来代替灵芝、冬虫夏草？“可以，只是比较慢见效。”

此外，比起植物富含纤维而肉类有丰富的蛋白质，介于两者之间的菇类含有较高成分的蛋白质（介于5%至10%，胥视不同菇类而有所差异），因而备受素食者喜爱——可用来取代肉类补充蛋白质。再者，菇类所含的纤维是人体不可分解的纤维，乍看下，吃进肚似乎不好消化，其实恰恰相反，对人类的消化系统有益。

菇类的生长 

要在室内培植菇类，栽种者必需要找出它所需的食物和温度，菇类才能正常成长，而成长之后要让它长出菇，那得让它感受到求生存的逼切性！

陈春生指出，出菇的目的是为了散播孢子（种子）传宗接代，菇在什么情况下会逼切想要繁殖下一代？自然是感觉生存环境恶劣时。“当它觉得生命受到危胁了，才需要传播下一代。”

无法进行室内培植 

他举例，长在蚂蚁堆里的鸡肉菇是历经了白天的烈日曝晒、下午突然降雨而且温差延续3个小时，到晚上温度下降，隔天又再被太阳曝晒……短时间内“体验”了温度的大幅起落，过后数天就长出菇了，是不是很奥妙？可，你何曾见过长在家里的鸡肉茹会再长出菇？答案是不会，原因正是生活太“安逸”，没受到温差刺激。

可别小看鸡肉菇，要进行室内培植的难度相对珍贵且稀少，虎乳芝难度更高。陈春生研究多年至今仍掌握不到鸡肉菇的培养基（营养成分）而无法进行室内培植（可长出来但不会出菇）。

吃菇与自力更生

3大种族中，华人最会吃菇，大马对干香菇、干木耳、罐头蘑菇、草菇等食用菌的进口量每年至少2万吨，在这种情况下，政府兴起自给自足的计划。

陈春生指出，早在70年代，大马农业与发展研究院就与博特拉大学展开合作试图培植多种菇类。香菇和木耳本是首选培植目标，无奈前者适合生长在气温较低的环境，后者则难以打理，培植计划并不顺利，故目标转向容易打理的草菇。

草菇容易生长，早午晚皆可收割。听起来是好事，但保鲜期短，早上收割到晚上若还没下锅，恐怕就会变质，更何况是从产地运送到市场，需约数小时甚至数天时间！

平菇价格较便宜 

于是平菇（即蚝菇、鲍鱼菇）成了第3个目标，这回是成功了。“味道强的菇容易腐烂，平菇的味道淡淡，就不易腐烂，在市场上卖整个星期依然完好。”因此平菇价格远比其他菇类来得便宜。

此外，纽扣菇(button mushroom）和真姬菇（bunapi)因有本地企业和日资企业投资生产，价格相对较低。

选购平菇时，你会选择大片的菇还是含苞待放？虽说价格相同一般人会选大片平菇感觉较划算，但陈春生会选择小片。“因营养价值最高也相对较有味道，而大片的菇已属于‘开到茶靡’，只是胜在‘大’，完成了散播的任务，其实没有什么营养可言。”

虎乳芝之父

陈春生退休前担任大马农与发展研究院（Mardi）策略资源研究中心首席研究员多年，主要研究领域是基因工程和DNA重组技术，专研究细菌、酵母和植物等生物系统中的蛋白表达机制。

但他更广为人知的成就，是把“不可能的任务”变为可能，成功研发出室内无菌培植虎乳芝技术，把这种真菌迁到室内繁殖，更因此被称为“虎乳芝之父”。

提到虎乳芝不能不提首相敦马哈迪医生。

马哈迪靠虎乳芝治愈咳嗽

2002年他在某生物科技大会上透露，虎乳芝（又名老虎奶）治好他的长期咳嗽，虎乳芝因此而轰动全马。“马哈迪是西医，他的问题西药解决不到，须靠本土草药来解决，你觉得这个东西有价值吗？就有这个价值。”

陈春生表示，尽管虎乳芝长在东南亚热带雨林，非大马特产，但东南亚之中，唯有大马人懂得应用虎乳芝。“虎乳芝有一个很好的功能是修复肺细胞的发炎细胞，修复之后，就有力气把痰咳出来，肺部也比较容易呼吸和接收氧气，血液中含氧量增加，身体的新陈代谢就会变强，最终就是让你比较有精神和健康。我们的老祖宗几百年前都已经在使用，”中医师大多懂得此药，甚至远在香港的药材店也可找到虎乳芝，马来民族则深信此真菌可用来医治乳癌，而此真菌类一直无法大量推广，主要是因为产量少。

据知马哈迪当时曾表示，本地有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不加以培植？陈春生指出，由于掌控不到相关技术，当时科学界的真菌专家一致认为虎乳芝是无法进行人工培植的。

但，陈春生小时候就曾听家人提及，自己也吃过，他认为虎乳汁有其价值和独特性，因此和当时的科学助理、如现从事虎乳芝室内培埴及生产的立诺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执行董事伍师葶投入研究，至2009年掌控了虎乳汁的人工室内培植技术，迟至2012推出产品。如今市面上以人工方式培植虎乳汁方式的同行不超过10家。

应视为国宝

任何的菇类包括冬虫夏草、灵芝都可以在室内进行培植，只要掌控了相关的培植技术，但如果要商业化，除了考量技术，更需要考量市场供需原则。“日本是第一个发展菇类的国家，慢慢台湾、韩国、中国才加入。中国现已成为全球出口菇最多的国家，生产量按几十吨几百吨。”

陈春生和伍师葶锁定虎乳芝——它拥有独特优势，是本土化的产品，而且也只有大马人懂得应用。“我们叫它国宝，大马是唯一一个懂得使用这种真菌的国家。以后别人要找虎乳芝时，就会想到这是大马的国宝。要强调这是我们的东西，就像东革阿里、猫山王一样。”

野生好？培植好？

陈春生指出，通过人工培植确实有可能培植出比野生菇有更高营养成分或药用成份。

“一个在外面找吃的儿童或者一个养在家里的儿童，谁会长得更健康活泼？”显然的，衣食无忧的儿童更健康，但说到顽强和抵抗力，或许是前者更佳，这与所处环境有很大的关系。

他笑言，如果想吃猪肉，却把猪野生放养，恐怕也吃不到理想的肉质。“是看你要什么成份，你怎样去设计这个成份。”

他所培植的虎乳芝，就比野生虎乳芝强3倍，这是因为他懂得把它“养得肥肥胖胖”，并在其功效最强时进行收割。

报道：郑美励 摄影：陈成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