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

时光拾遗

诗是男人欲望的出走,是出自深夜屋顶上猫族爱之语的直接翻译,直指的是翻译之语无法抵达的那个异境。

屋漏偏逢下雨天,就在拾荒老爸没有归来的那个晚上,我们像孤儿一样“喵”“喵”“喵”叫了好久,“肚子好饿!”我说:“我去找食物给你吧。”哥哥就这样一去不返了。我那时一天到晚都在“喵”“喵”叫,我好无助,不知何去何从,就在一个深夜走屋顶时,我发现了另一个阅读的身影。那是一家新开的二手书店,书店里有顾城的诗集,书店老板记忆力开始衰退,常有打开后随便放置一旁的饼干和余温的豆奶喂饱我,孤身的书店老板总是低首阅读,哥哥说顾城的后期诗作里有猫,要我不要错过,我便在书店留了下来。



“哥,其实在梦里,我早就来过书店了。我一直跟随着他徒步书店,仿佛经历了一次拾荒老爸的人生。我不知我的前世跟书有关系吗,但是我和他,还有他的书如今形成了无法解析的三角习题了。我们相处的书店同样坐东向西,每晚都要经历一次汹涌的黄昏之潮的冲刷,在入夜后便裸露出饥荒的心,成了狼吞虎咽吃文字机。哥,我在书的岁月之流里悠荡,逐渐忘记在梁上悄悄爬过的鼠辈,忘记鼠辈,我得以忘记世仇,忘记一切的恩恩怨怨,我才能逐渐进到文字的世界里。哥,书让我忘了自己是一只猫,虽然我偶尔还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记忆起我们妈妈在后巷垃圾槽旁生下我们,在那里度过的那段黑暗日子,妈妈生下我们不久就跟新男友流浪去了,如果不是拾荒老爸一天路过时带走了我们,我们如今还有可能每天在垃圾槽找食物,过着没有明天的日子。我们的出身原本是和书没有关系,我可以想象自己终日慵懒的摇着尾巴,睡觉散步吃东西的生活,可是因为拾荒老爸的关系,我开始读书了,读书让我打开了视野,我因为阅读了莱辛的书,了解到了地球另一端的猫族生活,感觉自己正漫步于猫族地球村,莱辛真像拾荒老爸,她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作家之一,我要叫她拾荒妈妈,她是20世界废墟文明里的文字拾荒者,因为这些阅读,每天我都欢喜自在,可是,哥,我的烦恼来了。

“哥,他是我接触拾荒老爸以外的第一个人类,一个知道自己将老,如今只想将时间耗在阅读和听音乐上面的男人,男人说‘在年轻的时候,没有人会在乎时间,直到自己青春不再的时候,才来焦虑’,‘但也无可奈何,庆幸仍有书、咖啡以及音乐’,男人在年轻的时候和许许多多的梦想擦身而过,这些梦想后来进到男人的梦里,不断搬演,真没想到这些梦原来有个隙缝,我便走了进去,我看着男人凝视着阅读中的少女,露出一种绝望的神情,我想男人不过是在自己的命运里遭遇了错漏的遗憾,这并不是男人的错。在一个慵懒的清晨我钻进了男人的被窝,我要弥补男人的遗憾,作为我享用人类文明成果的一种回馈。男人不能一日没有书。书店里不能没有诗集。猫不能一日没有诗。诗集里不能没有爱情。男人不能一日没有猫。猫需要男人。哥,诗是男人欲望的出走,是出自深夜屋顶上猫族爱之语的直接翻译,直指的是翻译之语无法抵达的那个异境。那个异境是爱情吗,爱情是我至今仍未启页的书,我能读懂吗。我每天刁着《小鸟,野兽,花》,我希望他懂我,我要他知道,我已经来到,难道D.H.劳伦斯不懂爱情,还是你没有好好理解D.H.劳伦斯。哥,是孤身多年的他已经无法打开让爱情进入的心门,还是我释放情感的方式有误,我的留情看来暧昧而愚蠢,难道他想一直沉湎在时光的陷阱里,或空洞的冀望虫洞理论能帮他纠葛的青春爱恋解套。难以理解的人类啊!

“哥,你在哪里,来安慰一下我好吗,爱情真的让我感到很痛苦!”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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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余

【南洋文艺】病因/孙天洋

入戏太深(散文诗):孙天洋

“您说的对,知道太多了,搁在心里确实是块病。”——中国电视剧《北辙南辕》

 

一件小事,搁在心里,可以成为一根刺,也可以是一只大象,甚或一栋高楼大厦:它或戳疼了神经,或刺激了脉动,或加深了伤痕;在无梦的夜晚,它甚至撞开风的梦呓幢幢,让人从病中醒着,从现实堕入谜宫中。

心不是很大,只比脑多点血性;心也不足秤,只比肝胆多重几两;心更加不厚道,只比脸皮更加具体。在心的世界里,有时候容不下一根针而易导致出血,有时候又不能负荷过重而易摔地开花,有时候更无法说好一个故事因为一开头就已经哑了。

我的心本是一个崭新的储藏室,岁月蹉跎,那些人事物留下的青霉苔藓,使我心病得脸色都发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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