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

日常的艺术创作

Ivy是香港视觉艺术中心的馆长,外冷内热,处理事情冷静简捷。炎炎8月到香港艺术旅,还真多亏她,才能有那么难得的便利和机会,享受日常和精致艺术的美。

我有幸受邀下榻Ivy家,不但宽敞舒适,还有菲佣打理一切。菲佣玛丽是厨艺高手,之前在家乡曾经经营饮食小店,一人包办采购、烹煮、招呼接待所有大小事,因此,在Ivy家打理家务事对她来说是驾轻就熟、得心应手的。



玛丽不多话,安静接收主人的指示,眼神笃定,甚至有那么一刹那,会让人觉得很严肃;反应动作如点头称是、遵命都是那么那么轻微,稍不留神,还以为她没反应。她总是默默无语地给家里的客人提供一切援手,突然冒出一句:“有什么衣物我可以帮忙洗。”让我受宠若惊,默默接受她的美意。

主人信任的佣人

玛丽的活动空间主要是厨房。每天清晨,Ivy吩咐佣人给我预备早餐。她在厨房里,安静为我预备丰富的早餐,话都不多说一句。近20年的服务,玛丽肯定是主人信任的。普通一个早餐,玛丽却非常专业对待,是一整套的准备和安排。有果汁、正餐、水果盘,最后加一杯咖啡。客人用完,离席后,她又默默整理、清洗。安安静静的。

Ivy家有个小花园,落地玻璃窗,早上迎来满屋子的阳光。玛丽把花园布满各种绿色室内植物,我叫得出叫不出名字的各种植物,万年青、常春藤等,尤其仙人掌类的植物、不断移植布满园,无非就是大家所谓的“绿手指”,栽下什么就长出什么,而且茂盛翠绿。厨房里也有一面向阳的窗子,玛丽把平时为主人准备的健康饮料柠檬种子,种在一个小塑料盆,长得非常茂绿,若用手指轻柔叶片,手指就散发柠檬香。不但可遮掩早晨的阳光直射在流理台工作的脸蛋,也可以是室内的芳香济,随手拈来,扑鼻清新。



比期待的多做一些

第一个清晨,她给我准备一碗面,使用的碗筷显示主人的品味,但黄色深碗和棕色筷子是她的绝佳配搭;还有整碗面的色香味,简直就是玛丽不着痕迹的创作。香菇片、猪肉片、虾仁、油麻菜,分布有致,再撒点青葱叶,看着也觉得饱足幸福。卖相让人垂涎三尺以外,还真的愣了一下,吃得吗?那简直是一个“作品”啊!

离开香港那天,主人上班,玛丽接受指示陪伴我到机场。两人坐在后座,话题虽比之前多了一些,但大部分时间还是默默。突然,玛丽从背包里拿出菲律宾土产芒果干送给我,又一次让我受宠若惊,感动不已。

生活里大小事情不马虎,对自己喜欢的事认真、专注、默默在尽心尽力尽意、比别人期待的多做一些,这是玛丽的特质,俨然就是一个专心工作的艺术家。

反应

 

商余

本质

【正好美事】孙春美

前阵子家里进行装修,虽然牵涉的只是主人房和楼下的客房,但因工程不小,预见尘埃漫天飞扬,于是把所有东西都装箱,并且用塑料帆布大事包装。

木制楼梯两旁,一直以来像一座小型展览区,展示各地旅游的战利品,以及朋友送的作品,包括中国4幅联的农村手艺、铁板制成的天使、印尼日惹画家送的抽象画、泰国北部清莱的大象及长颈族的雕塑、砂拉越画家的真笔画、本地椰壳手工艺品等等;楼梯转弯处空间较大,有更多的画作、摄影作品、海报等,常常在打扫时轮替交换展示,近20年来,乐此不疲。

惊见栏杆的雅致

奇妙的是,当我把楼梯上的艺术品及手工艺品清空后,顿时觉得空无一物的楼梯煞是典雅美观,无论是它的木质、色泽或简单设计,有一种无可取代的古典韵味。而楼梯把手往上延伸,在楼厅处排成一列栏杆,之前摆放着一个矮书架,排排坐着系列童书,完全无视栏杆的存在。如今清空,惊见栏杆的雅致,内心不禁发出美的惊叹:原来我无意间把楼梯的本质美隐藏了这么久!

回忆年轻时学习戏剧,表演课学的都是俄罗斯表演艺术大师史坦尼史拉夫斯基的写实表演方法;将近毕业时,有机会参加青年艺术研习营,结识一群很有性格和特质的“艺”友,相约一起学习波兰戏剧大师格罗托夫斯基的演员训练,惊觉格氏演员训练法是“消减法”,把演员身上多余的“东西”剔除,让每一个演员的特质得以释放,就像一个雕刻师,把木头多余的部分除掉,木头的本质就能显现出来。

直面生活本质

同样,疫情让我们每一个人直面生活的本质,回到最简单最原始的生活需求。可以出门采购食材和必须品,但无须逛街;也庆幸没有养成网购症,反而是不断把家里多余的东西送出给有需要的个人或中心,包括床单、窗帘、衣服、背袋、文具、厨具、运动器具等;清理后,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省。

自认是一个惟“物”是爱的痴狂者,总有许多的不舍,尽管头脑不断提醒自己要断舍离,来到“关键”时刻,还是“放不下”。这一次,好像在这道功课上有一点点进步,但离“及格”还有好大一步,更甭说“卓越”。

心想,外在的一切皆如此这般不舍,又何曾是客旅寄居的心态面对人世?想到《以赛亚书》里有句:“炼尽你的渣滓,除净你的杂质 。”也许格罗托夫斯基“雕刻论”演员训练法的原型就在《圣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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