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

雁过留声

古人说:“一生几见月当头”。不意今夜有此际遇。更难得的是夜阑归航,一萤身旁飘舞,轻盈曼妙。之一:莲池礼佛

在瓜拉雪兰莪逛荡了一日,忽然想起适耕庄就在左近,隔天一早便搭车前往,沿路稻田青翠,绵延极远,适耕庄之名属实。



抵镇下车,艳阳高照,向市中心进发。忽听前面鼓乐喧腾,见4人作玄奘师徒装扮,踩着高跷迎面而来。

为首孙猴子开路,果然骁勇。金箍棒指东打西,指南打北,拦路小鬼怵目惊心,群魔辟易,后面沙僧与八戒护着唐僧三藏,肉身木脚,彳亍向西。隔了一小段路,大群孝子贤孙簇拥,扶灵缓缓尾随,震天鼓声惊动了玉帝,叫开南门,命千里眼察看,回报是:“沈府大殡,开赴西天莲池礼佛。”

玉帝蓦地心中一动,想起两年前淡马南洲(注)的那一场大殡,真个是万人空巷,哭声直干云霄,引起了灵霄宝殿满朝文武议论纷纷,俱说一定是下界有大贤大德之士仙逝,以至引发举国上下如丧考妣的哀嚎痛哭。

玉帝于是遣顺风耳下界探听,顺风耳到了淡马南洲,化身成一老叟,几近两月才回,回报说:臣微服人间,明查暗访,但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爱之者誉之如神,德配天地;恶之者却说其人阴刻狠毒,诬陷正直,为了皇权,背信弃义,残害异己,更丧心的是把整个华文教育摧毁……

如此毁誉参半,那么他的墓碑有什么刻字?朕倒是有点好奇。



微臣亦是如此想,但寸土搜索乃然不知葬身何处?问讯城隍土地,亦是毫不知情,真个是讳莫如深,仿佛消失于天地间。

端的是蹊跷,语云:豹死留皮,人死留名。怎么如此显赫人王,死后连个墓碑也不置,令朕难以索解。

我看着沈府大殡,想着玉帝的疑念,神思惝恍,也不等车队过完便从中穿越到对面。至今想来,如此村野的阻断仙輀行列,真是罪过。

(注:淡马南洲:意指新加坡。因为新加坡别名淡马锡,在马来亚的南端。)

之二:去不留

河边餐厅午饭,店主过来寒暄,言附近有一拿督公庙,门前有棵许愿树,香火颇盛。

店主热心的借给脚车,循示前往。到入门路口,见左右各置一大轮胎,其一大书“来不拒”,另一写“去不留”。

庙前有棵大榕树,枝繁叶茂,占地颇广。树身悬挂着千百小红布条,写着祈求平安健康等心愿,再向前就是马六甲海峡。

极目海天,一片迷茫。遥想当年葡萄牙、荷兰与大英帝国等欧洲列强夹枪炮航经海峡,掠夺当地资源,直到今天这海峡仍然是繁忙的水道,也是强国极欲争夺掌控之地。

人类为了财富,不惜远渡重洋,攻城略地,开拓疆土。更甚的是为了财富,对这湛蓝美丽的星球予取予求,烧杀砍伐,把毒害排空入海,极尽污染与破坏之能事。

科学家谆谆告诫,这地球曾经有过许多极兴盛、不可一世的物种被大自然无情的淘汰,消失于地球的舞台。但天之骄子的人类,却始终相信会受到上天的青睐与眷顾,不会步此后尘。

悬想真的有那一天,大自然对人类的离逝会不会如释重负的长吁一口气:“去不留”?

之三:清风朗月

小桨轻舟,划向黑暗。

我们约莫晚上9点抵达。小渡头微弱的灯光,朦胧的照见一只小船划入夜梦的河道,无声消失。

这是一个月圆之夜,写意白云犹似一头雄狮,皓月在它的眼处凝辉。狮鬃飘动,意欲踏云而去。

河道的两旁尽是一丛丛的矮树,船夫把船划向树丛的深处,黑暗中萤光闪烁,好一似有无数娇贵的小精灵携带了它们纤巧的小灯笼在欢聚。屏息注视,不忍惊动。与朗月相较,萤光确是无能与之争,但在黝黑处,它的明灭冷光,咫尺之遥的飘飞,乃然吸引住我们的目光,赞叹大自然的千姿万态!

这一次是重游。犹记10年前的初泛,那是一个无月疏星的黑夜,小船静寂的在河道滑行,两旁树丛盈千累万布满了这些会发光的小精灵,恰似一棵棵圣诞树,躬逢盛会,难以忘记。

今夜却无当年盛况,估计只及那次的两三成。据船夫说,得看缘分,月圆之夜与雨天都会锐减。此外,河道的污染与人声的嘈杂亦会让它们消失。

每当船移出外,我便仰头看月。古人说:“一生几见月当头”。不意今夜有此际遇。更难得的是夜阑归航,一萤身旁飘舞,轻盈曼妙,珍重的用手轻护,送它回林。

虽说没有看到当年的万千萤光,却得清风朗月。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是夜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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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余

【南洋文艺】病因/孙天洋

入戏太深(散文诗):孙天洋

“您说的对,知道太多了,搁在心里确实是块病。”——中国电视剧《北辙南辕》

 

一件小事,搁在心里,可以成为一根刺,也可以是一只大象,甚或一栋高楼大厦:它或戳疼了神经,或刺激了脉动,或加深了伤痕;在无梦的夜晚,它甚至撞开风的梦呓幢幢,让人从病中醒着,从现实堕入谜宫中。

心不是很大,只比脑多点血性;心也不足秤,只比肝胆多重几两;心更加不厚道,只比脸皮更加具体。在心的世界里,有时候容不下一根针而易导致出血,有时候又不能负荷过重而易摔地开花,有时候更无法说好一个故事因为一开头就已经哑了。

我的心本是一个崭新的储藏室,岁月蹉跎,那些人事物留下的青霉苔藓,使我心病得脸色都发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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