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脐带文化与命名

好多年前在大学教书时,有位台湾来的同事曾问过我,学校有没有学生的中文花名册。几乎每个华族学生都会有个汉文姓名,那仅是自用的。当然也有终身不用的。令他更讶异的是他后来的发现,“陈”姓在罗马化后,怎会有哪么多的版本:Cen、Chan、Chen、Chern、Chin、Ching、Sin、Tan、Tang、Tin、Ting、Tjen等。

他应该知道台湾的拉丁拼音是沿用国民政府的威妥玛(Wade-Giles)或耶鲁(Yale)拼音系统。不过,香港土生的则采用当地的广东音标,故有Chen 和Chan的变异。那些“陈”姓在南洋的变异,是源自南洋华侨的方言拼音。再加上马来语、荷兰语、印尼语音的串拼,那真的是眼花缭乱,不一而足。



因为姓只有一个,且是代代沿袭,入姓的字多少有些规范。将之拉丁化后,发音的出入也应该不会太大。至于名字,那就几乎没什么限制的,若不懂那个人的方言,也不必花时间去猜。单刀直入可能更省事省时。于是,那同事下决心要找出班上华籍学生的汉文名字。下了一个学期的功夫,他信服我这方面的学识。令他大吃一惊,而又有趣的却是,有些学生的姓如“水”、“应”和“耿”等,在三岸两地也不多见。

没趣的是,很多华籍学生的中文名字,艰涩难懂、读起来又佶屈聱牙。有些名字,好像只能在康熙字典里才找得到。别人只好有边读边,无边就读上下。他的解说是:这些孩子的父母,大多目不识丁,才会想用孩子的名字来表示本身学问渊博。不过,他也赞同我的说法:读罗马化的名字,发音再糟,也不会太离谱,原则上仅是英、美之异。

后来我在给小女、犬子取名时,多少也考虑到以简、意为量。

两名外孙女取名,我没缘参与。第三位是外男孙,曾被邀提供意见。最后有没用上,就不想问了。若有命等到他进小学,练习簿总要写上名字的,那时我会偷偷看一下。现在他只用洋名。

犬子的大女儿命名时,我提供了好些名字。其中有一个,在某篇拙作里提到过,本建议取“千邑”,但怕会常给西方长大、喝酒如喝水的妈妈写成著名烈酒“干邑”,遂改为“千茵”。不小心写成“干茵”也无妨,施肥、浇浇水就好了。何况,春风吹又生。



名字是终身大事

两年后,她弟弟出生了。又进入了一次取名的过程。我多次进言用沛公的沛,如“千沛”,“充沛”。4、5个回合交流后,拍板定案:“千浩”。他老爸决定的,他早有底案。事有凑巧,小女和犬子都不约而同说,他们的男孩八字里缺水。建议的名字最好有水。

朋友说,印尼人要改名字,如老广所说:容易过吃生菜。只要走进一个警察局,填张表,便可到移民局拿个新护照。这样子,移民厅便把他当作第一次到访。可是,在龙族文化里,名字可是“终身大事”,不能为五斗米而随意改名,数典忘祖。武侠小说的侠客们,被对方诘问是何方神圣时,都会回答说:“我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某某便是也。”这个有姓有名的大汉沙文主义早已盘踞我的脑袋。

我不厌其详地外扬“家丑”,只想凸显龙族命名之不易。这些家丑,仅是命名的一斑,或皮毛认识而已。你到大商场去研究研究,专业命名的大师的门面,比超市还来得明亮。那是另类的学问,除了苦学之外,个人的悟性也不可或缺的。至少,粤籍大师不会选用“3258499”的电话号码。门牌44号常会附有“事事如意”的成语。鄙人茅舍地址14号,却活到古来稀。风水不是我可多谈的。我只对姓名的文化层面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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疤痕

我有好几道疤痕,大都是因为儿时顽皮所造成。那时的许多伤口都已愈合,不留疤的终究是少数,我身上最显而易见的疤痕是额头那道疤痕,十多年仍在。

其他疤痕的由来已记不得了,唯独这道疤痕印象最深刻。有一次,与邻居在庙口玩耍,玩着玩着,不知道为什么去撞到庙口天公炉上的神兽塑像,把头撞了个大洞,正当我血流满面时,邻居赶紧到我家找大人来,我当时脑袋一片空白,依稀记得父亲用手帕将我的头按住止血,拦了一台计程车就往医院赶去,接下来我只记得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医院的灯光,不知过了多久,我的额头就包扎好了。



我一直觉得我是那时候变笨的,因为小学四年级前我几乎科科都拿满分,是班上的好学生,自从那次受伤之后,成绩每况愈下,还考出了不及格的分数。长大后才发现,是五年级后的科目开始变难,跟我额头上的伤一点关系也没有。

长时间不能洗头

只是那时候受伤真的很辛苦,因为额头不能碰到水,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洗头,几天来头奇痒无比,只能忍耐,复诊一次又一次,等到绷带取下为止。

等到完全好了之后,额头上的疤痕相当明显,铁定是要跟我一辈子了。

起初很不习惯与疤痕共处,在学校遮遮掩掩,以为那样就不会被发现,但照镜子仍是抹灭不了它存在的事实,慢慢长大后,渐渐习惯它的存在,也觉得那是个童年的纪念,但它却渐渐变的不明显,但每当我用手摸额头,还是感觉的到那道疤痕的存在,当年撞那一下,余悸犹存,我才知道那不只是记念,还是个梦靥。



我才知道,尽管外观的那道疤痕已经愈合,但我心里那道疤痕仍未痊愈,我便做了一件事,加速它的痊愈。

我到了当年受伤的庙口天公炉前,鼓起勇气摸当年撞到的地方,那是种微妙的感觉,可能我心里那道疤痕抹了特效药,正在慢慢的痊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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