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走于龙坡邦，一间间法式餐厅隐身于巷弄，门外的九重葛与小菊灿烂地盛开着，里边传来优雅的法语，恍然间，有置身于法国小镇的错觉；转个弯，古庙尖顶参入蓝天，女孩披着纱笼裙悠悠飘过，又坠入寮国古都的时空。西方与东方，传统与现代，就这么和谐地汇聚于这美丽山城里。

龙坡邦的早晨，从4时就开始。当旅社隔壁的庙宇传来低沉、有节奏的击鼓声，我们就蹑手蹑脚地出门，但大门已上锁，只好摇醒熟睡中的职员，然后双手合十道个歉。

今季的山城寒意袭人，但无阻虔诚的居民起早摸黑为宗教献一份心意。在昏黄街灯的映照下，已依稀可看到三三两两的妇女坐在地上。

5时许，数百名僧侣穿着橘色袈裟一字排开，沿着大街托钵化缘。居民将准备好的糯米饭、水果、饼干、糖果等摆入钵中。

在布施队伍的最尾端，有个小孩拿着竹篓，接受僧侣的赠与。未几，居民的饭盒空了，僧侣与小孩则带着满满的食物与笑容回去。

这边施，那边舍，感恩与惜福，人间最纯然的守望相助，为这美好的一天掀开序幕。

巧逢入遗20周年游行

坐在街边的档口喝浓浓的黑咖啡，一位独自远从墨西哥来的女孩和我们拼桌，攀谈起来，才知原来今天有个大游行，以庆祝龙坡邦晋身世界文化遗产20周年。“还可以免费看大象噢！”误打误撞巧遇节庆，真是太幸运了。旅人之间传递的消息比旅游手册快多了。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1995年将龙坡邦列为世界文化遗产，因为它完整地保留法国殖民时期的欧式建筑，并融合本身多元民族特色。传统的黑瓦木屋、庙宇尖塔与石砖白墙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大街小巷中，时而一大簇紫红色的九重葛从老屋恣意伸展出来，呈现出时下最流行的混搭风。

大游行就在昵称“法国街”的主道上举行。今天可说是全城出动，当地27个主要的团体都盛装参与。

我们被人群挤得远远的，只看见万头攒动，乐声响彻云霄，司仪激昂的寮语一句都听不懂。心里惦记着大象怎么还不出场，突然耳边传来一阵欢呼声，踮起脚尖一看，哇哇不得了，一列象群正缓缓穿过大街，领头的是象征吉祥如意的大白象。它一边沉稳地迈开步伐，一边以那温柔慧黠的目光扫视人群，偶尔吃吃象夫递过来的青香蕉，可爱又不失庄严。

看过游行最大亮点，我们心满意足地挤过人潮往河边走去，到“酒乡”买醉去。

给我lao lao 其余免谈

船夫载着我们到数公里外的小村落，这里生产寮国传统威士忌，当地人称为“lao lao”。一踏入村庄，阵阵酒香扑鼻而来。老板改良铁桶，接上水喉，引入河水，不断烧柴蒸馏，小酒家弥漫在袅袅蒸汽中。

蒸好的糯米，放在酒瓮里闷个两星期才算大功告成。遵循古法酿造的威士忌纯度高达55度，那滋味着实教人难忘。

老板给每人斟一小杯酒，嘱咐“慢慢喝”。烈酒进口滑过舌尖感觉阵阵米香，一入喉咙马上火辣辣的，差一点被呛到，入胃却又暖烘烘的，在这微凉天气喝合适极了。

友人不胜酒量，整张脸马上变得红彤彤。同船来的美国老先生山姆喝完将外套脱下，直说“Hot！”老夫人苏珊看到一样酒喝出几种表情，就摆摆手婉拒了。

老板微微笑，这种情况他大概见惯不怪，再给我们斟了较温和的白葡萄酒，缓和一下呛辣。就这样一烈酒一甜酒地喝，开始微醺，整个人轻飘飘的。

临走前顺便又买了两瓶，几分酒意的山姆大叔还很“专业”地自带冰袋和酒杯来品尝，颇有“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的气派。

金树之城灵性相通

回到市区，租辆脚车往北区的相通寺骑去。这座百年古刹建于十六世纪，往昔是皇家庙宇，3层人字型屋顶低垂着，两端微微翘起，庄重得来又灵巧。

午后香客游人稀少，我走到庙宇后方，默默地看着用彩色马赛克镶嵌而成的树，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亮。

“Hello！”背后传来一把年轻的声音，转头一看，原来是个少年僧侣。他看我望得出神，遂给我解释金树的来历。

原来相传古时有个隐士，在魁梧参天的大树下静坐，受一道金光感召，而将此地取名为“相通”，意为金树之城。在老树枯萎后，僧侣将它的形神刻画在壁上，封为“生命之树”，流传至今。

少年微笑着，努力以生涩的英语交谈，见他手中拿着一本书，我好奇地问问，原来是《商业管理学入门》。老家务农，父母没钱让孩子读书，只好将他送入庙宇接受免费教育。

他利用出家这几年攻读商学，准备还俗后留在龙坡邦大展拳脚，颇有抱负。看着少年僧眼中熠熠生辉的希望之光，仿佛是生命树的种子在重新发芽成长……

放慢你的脚步

见时候不早，骑车南下，爬上市中心350公尺高的普西山。登高鸟瞰，整座城市隐身在一片盎然绿意中，宁静祥和。鹅蛋黄似的夕阳缓缓落下，金色余晖温柔地映照着古城，远处青山绵延，湄公河与南康河粼粼的波光在北方交汇。

旅人的步伐就像那轻轻流过的河水，放松而惬意。想起山姆大叔说的话：“来到寮国，要放慢你的脚步。People don’t rush in Lao.”就像它的名字缩写一样：PDRL(People’s Democratic Republic of Lao)。哈！恰到好处又创意十足。下山后，我们就去吃个长长的法式晚餐，然后叫杯咖啡望街发呆，赖在那缓慢慵懒的时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