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冬阳

洁白的沙滩上，海风扑面，小芬和杰坐在草席上，观赏落日缓缓沉入海，天边的云层从艳红到橙，粉蓝到鸽灰，最后变成漆黑。浪涛声中，内心平静的小芬和杰分享心事，杰只是关怀的看着她，借她一双耳朵，没有责备，没有追问：“你是打算留住孩子或堕胎？”

这段日子，小芬饱受煎熬。先是男友离去，接下来是反胃和呕吐现象，很多时候，不过是空气中飘着某种强烈味道的食物，也会让她恶心，乃至必须逃离现场。

而让小芬万劫不复的，是今早验孕棒呈阳性的结果，她彻底崩溃，欲哭无泪。

小芬恍惚走入修车厂，迎面而来正是黑脸的老板，老板众目睽睽下怒轰：“又迟到了，妳迟到早退不在话下，这个月竟然缺席10天，公司业绩每况愈下谁来负责？明天开始，妳不用来上班了！”说罢，拂袖离去。

小芬跟在老板后面，尝试解释，求了又求，老板无动于衷。黯然离开公司，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小芬才发觉，在这座陌生城市，不知何去何从，男友走了，父母自小离异，茫茫人海中，举目无亲。

泪眼朦胧中，小芬在人潮中看到修车厂师父——杰，一位有着深邃眼神和腼腆笑容的同事。小芬今早被开除，杰看在眼里，他匆匆像同事交代当日任务，往街道奔去，尾随而来。

那天下午，杰带小芬搭火车，目的地是海边。一路上，杰没问长短，他为小芬买饮料和午餐，车厢里，他只要求脸色苍白的小芬吃东西和休息，舒缓紧绷情绪，小芬累了，靠在他的肩膀沉沉睡去。

日暮了，海风送凉，杰点亮一盏手提灯，把外衣搭在小芬身上，两人肩靠肩，看着皎洁星空，听浪涛声，朦胧睡去。

感受家的温暖

第二天，杰带小芬拜访他的故乡。在杰的老家，小芬感受家的温暖，一家人先到园地采摘瓜果蔬菜、清洗、烹调、吃家常菜、闲话家常、其乐融融。看着眼前幸福的一家人，小芬感泪湿，自己孑然一身过生活，家的味道和温暖，遥不可及。

午饭后，小芬和杰的大姐聊天，大姐瞄了车库的跑车，感慨道：“这是杰的宝贝，杰曾经是国内外著名赛车高手，年纪轻轻名利双收，但为人傲慢冷漠，后因一场车祸，撞死一名小孩，多年來午夜梦回一身冷汗惊醒总是那一幕——妈妈抱着冰冷尸体凄厉哀嚎的画面——鬼魂般纠缠着他，凄凄惨惨戚戚。

愧疚万分的杰脱胎换骨变成另外一个人：内敛深沉、冷静、善良，自此退出赛车场，在修车厂从学徒做起，从绚丽舞台回归真实生活……”小芬怔怔的听着杰的故事。

那天黄昏两人返城，回到现实世界。下车后，两人道别，目送小芬离去，想着她的不胜负荷，杰遽然有了决定，他拨打老家的电话，坚毅和家人说出“宏愿”……

4年后，也是那片洁白的沙滩，杰牵着一位3岁小男孩，在沙滩漫步，杰不时提醒男孩：“小东西，你知道等下谁会来见你吗？”“噢，是妈咪。”小男孩一脸天真，眼睛骨溜溜看着杰，也反问：“爹地，妈咪漂亮吗？”。杰重重点头。

在另一个城市，工作稳定的小芬乘计程车朝海边的方向飞驰。两个小时后，计程车抵达沙滩。小芬冲下车，往沙滩上小人儿的方向使劲跑去，然后，激动的把儿子拥入怀，亲了又亲，热泪盈眶，看着杰，她哽咽，断续说：“谢谢你……谢谢……该如何回报你……”

看母子团聚，杰释怀了，多年来隐蔽心里的愧疚感一笔勾销，如同封尘晦暝的房子，封锁的窗户忽地被打开，空气流通，阳光照亮一室，生活有了光彩！此刻，海风吹送，杰的心在飞扬，感受前所未有的喜悦！

那天早上，天空湛蓝，阳光澄澈，海浪温柔击岸，三人行的足迹在沙滩上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一步一脚印，从这里走向天涯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