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余

谈死亡

【树的年轮】黄国雄

我还不认识死亡,虽然曾对着摆放在灵堂中祖父的冷冰躯体默然无语,也为即将被泥土覆盖,躺着阿姨的棺木落泪,纵使日后在更多亲友的丧礼中,死亡是靠的如此接近,可它的样子还是模糊陌生,如同云雾围绕青山,当风吹过,青山依旧,云雾却不在,葬礼完毕,生命又再显得明亮没有瑕疵,可是死亡早已在那孩子那青年那中年的我埋下种子,如果还不萌芽育生,至少会催化无数想象。

我想人生其中一个不幸就是对死亡的无知,由于无知而产生的恐惧和时间飞逝的伤感,像是在心灵掘了个虚空无底的巨洞,在分秒的空隙望去,在白天黑夜的闲暇观测比黑洞更黑的深邃。于是,人害怕死亡就像儿童害怕黑暗,准备最后诀别的仪式,哭泣、祷告都是试图让我们忘却惧怕的东西, 可是却无法填补无知的空虚。看着安详的墓碑与草木交织一首静谧的乐曲,没能听懂在墓地等着腐朽的死者的无声启示,那我可以在经文、诗句、小说还是其他文献里获悉死亡的秘密吗?

但丁在他的《神曲》写下人类史上最钜细靡遗的死后历程,那是前往天堂或是地狱的途径、古埃及人相信死者灵魂会进入叫做“杜阿特”的阴间接审判、古中国与日本人则认为死去的人会与祖先相聚在黄泉,许多文明对于死亡的本质即是走向另一世界的大门。人以某种形式在那里延伸,不过像我这样一个不可知论者,还是觉得庄子说得更有意思。

生死像四时运行

在庄子那里,生死像是四时运行,气之聚散, 临终是自然的。人的离世若如天地间静静地长眠,是梦中的睡眠,他死亡要以“天地为棺椁,日月为连壁,星辰为珠巩,万物为赍送”作为陪伴,顺应自然之理,无需哭泣,不用吊丧,生命从大地而来,最后也该回归泥土。

一个努力思考死亡的生者,肯定活得比不思考死亡便死去的人沉重得多,但是有此一说,“为了善生,应该学习死亡。” 死亡在活人面前,永远都是他人的事,本身经验之外的故事,多思多闻死亡的价值,其实也是在肯定自己存在的意义。

死亡如此富有诗意是因为它触及不朽之物,如此神秘莫测是因为静谧无声,如此动容皆因天地无心而万物竟然有情,说不定它的原貌,会是片新绿的嫩叶或是初生娃娃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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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余

颜色/黄国雄

【树的年轮】黄国雄

小时候我常在隔壁小店的饼桶前踟蹰不定,其实在我带着一角钱走出家门时,我早已和自己说好要买那星星糖霜小圆饼。我喜欢一堆各种颜色的星状糖霜摆设在我面前,仿佛那是从容纳了一个宇宙的万花筒吐绽出一颗颗艳色亮丽的星星,望着望着那五颜六色的小圆饼食欲就来,当糖霜在嘴里溶化美好的幸福感就出现了,可是我每次走进店里望着那一桶桶各式各样的饼干,我都忘记之前的决定,犹豫于众多的想象可能。

虽然我们不能知道上帝长成什么样子,而且某些情况下也不能谈祂的样子,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有眼睛,因为最初的时候, 祂说:“要有光。”

要感知到光,就必须要有会收集光的器官——眼睛。

眼球后壁布满了亿颗杆状与圆锥状细胞。杆状分析黑白色彩,而圆锥细胞分为3种各自辨识蓝、红、绿3种色彩。奇怪的是,大部份哺乳动物只看到黑、白、灰,而灵长类动物如猩猩与人类,就有色彩视觉的能力。

识别颜色 智慧起点

从这点臆想,颜色的识别能力,说不定是智慧的起点之一。不过我们也可以说,色彩并不是事物具有的本质,而是观者内在心里的诠释,会辨识和应用颜色,可能是使我们生命更有意义的天赋。

我这说法当然是种没有实证的猜测,颜色与智慧应没什么关系,但和我们另一半的心灵状态,情绪感情就很有关联。

我们看到一大片红色,心跳会增速,看到蓝色心情会放松,我们读到“碧云天,黄叶地”会感慨,我们看到金黄色的朝阳会觉得心情勃勃。

当光在5亿年前首次由三叶虫首次体验,很可能只是雾般的微微亮班,但是今日的光彩,已经形成如莫纳温柔细致、梵谷奔放热情、塞尚忧郁深沉画笔下丰富色彩。

对于自己创造的成就,我想上帝肯定满意这种结果。

幸福的小孩站在饼桶前会分裂成许多个微小的灵魂,因为还没给孤独与寂寞锻锤成单一结实的成人,所以美梦还是有颜色的;所以美梦还没有结束的;所以美梦还如繁星一样多的;所以他们会像萤火虫迷失在银河之下。

这时候,你还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茫然的模样,或许经历了一场小小的心灵磨练,日后长大在五光十色的社会求存,他也能坚定的走出自己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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