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论

以民为本,不忘初心/谢诗坚

没想到最近民主行动党又再掀起一场沙文主义的论战。我们认为有必要对马来西亚政局与政党的历史进行剖释。

在战后(1939-1945),马来西亚兴起的政党基本上是有种族倾向的,比如巫统、马华与国大党,就是种族性政党。即使它们在1954年结成“联盟”,仍然逃不出种族的烙印。在区分选区及席位后,由各党派出候选人角逐。

在1955年普选取得胜利后,这个组织就成立自治邦政府,一直领导马来亚(1957年)到马来西亚(1963年),再到今天历时64年,塑造了今日马来西亚的国情。马来人至上的观念占了上风。

在反对党方面,它们的斗争和变化也是错综复杂的。先有左翼的社会主义政党在五六十年代崛起,如马来亚民主同盟、马来国民党、劳工党和人民党等;后有信奉费边社会主义的新加坡人民行动党、民主联合党及人民进步党插足其中。马来西亚的政治也就分成左派的政党、中间派政党及右翼政党。而伊斯兰党也先是与社会主义在一起,在90年代后才走向宗教政治。

当时左翼政党虽以争取各民族人民为对象,但它只能在华人较多的选区取胜,即使是马来候选人布斯达曼也是在文良港选区取胜(1959年)。这判定了社阵努力塑造的“全民政党”也无法“全民化”,得依靠华人的支持才能立足。

李光耀在60年代提出了“马来西亚人的马来西亚”,但也只能在华人社会引起共鸣。例如人民行动党的蒂凡那也是在华人居多的孟沙选区中选(1964年)。

当1965年新加坡退出马来西亚后,民主行动党取代了人民行动党的地位。这个新政党因为有李光耀的影子而成为另一个“本土”行动党。

民主行动党的林吉祥明白,他必须要让行动党生存下来,才能有斗争的条件。因此他在1968年的文化大辩论(与民政党的赛那吉对垒),让行动党取得了高分。再加上1969年的经济衰退和失业浪潮的高涨,民主行动党终于打下扎实的根基,共有13名国会议员,与马华国会议员数目相同。在华人多的选区吐气扬眉,取代社阵昔日扮演的角色。

火箭是马华克星

从李光耀(1963-1965)要取代马华到林吉祥要打倒马华(2018年),证诸了行动党是马华(后来包括民政党)的克星,也终于让支持行动党的华裔选民大为雀跃。从2008年的大选成绩到2018年的大选成绩来分析,几乎有90%以上的华裔选民把票投给行动党,造就了行动党共有42名国会议员,也一度成为执政党一员,将不可能变成可能虽是一个奇迹,但也处在十面埋伏中。

结果马来政治势力联合起来下,民主行动党被打回原形,马哈迪在这个过程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还是一个谜。

虽然从90年代开始,林吉祥就努力为行动党转型,希望能被马来社会接受,但都无法实现。

例如在1990年的大选,新划分的峇央峇鲁选区(已成为华人选区),林吉祥刻意安排党副主席阿末诺(职工会领导人)上阵,结果以2000票取胜。

这说明了行动党不得不在华人选区耕耘(但后来因政治有变,阿末诺也就落选了)。也是在这一年,行动党与东姑拉沙里的四六精神结盟;也在1999年与安华的人民公正党合作,到后来加入了伊斯兰党、国家诚信党及土著团结党,才有了希盟的上台。这是因为只有种族合作才能取得共赢。

但在这个政党合作的过程中,都以种族分配议席,行动党的优势就是在华人选区胜出,这意味着“去华人化”或“全民化”仍不是时候。未料在2014年行动党派出黛安娜出任安顺补选的候选人(因谢昂凭病逝),再试图证明种族不再是一个问题,结果又失算了。

民政的马袖强也因行动党的失误扳回一局,又出任部长。

在痛定思痛后,行动党在2018年派出倪可敏出征。这意味着昭告天下自身的转型,是不能取得效果的。

当马来政党把矛头对向行动党时,行动党的反击也需要审时度势。例如对待爪夷文课题,对统考态度和中文路牌被摘下的事件,可以站在适当的民族主义立场发声,无须表现出民粹主义和沙文主义的行为。所以刘天球的不要“去华人化”是看到了隐忧,但也没有阻止行动党走向全民。

政治结构没改变

不论行动党走多远,官位有多高,它不能忘记来时路。也就是说,行动党再怎么变,也要坚持“不忘初心”。

当这个国家的政治结构并没有改变,种族政治仍在当道的时刻,行动党又争辩“华沙”或“英沙”,对去华化言论大批判,是没有意义也没有必要的。重要的是,行动党不能忘记姓甚名谁?林吉祥也要牢记1999年大选的失误(直接与伊党挂钩)而败下阵来的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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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论

马来西亚民族在哪里?/谢诗坚博士

《当今大马》专栏作家达耶巴南(S.Thayaparan)近日(11月11日)在其专栏,针对公正党巴西古当议员哈山卡林在议会上建议团结政府,集中其资源,以培植“马来西亚民族”一事发表评论,认为“马来西亚民族”的名词如同在表面上铺上金属防锈,而实际上是黯淡的。

马来西亚所设置的种族至上已成为常态,马来人的地位及马来人的定义在宪法上已有所阐明。因此身为马来西亚人,我们或者接受社会契约的概念、马来人至上概念及马来人的特别地位,压下了所有的民主概念或通过投票,以便重新改变传统的政治概念。

我在进入大学后,才了解到马来亚/马来西亚不曾有过马来西亚民族主义这一类的哲学话语,而是一个多元种族生活在一起的地方。

尽管已有原住民或外来移民迁入居住,但因缺乏人才和管治,一切都由英国安排,包括后来成立的马来亚联合邦。

对于各种族人民而言,大家只是参与局部的斗争,例如马共被视为华族的政治斗争。因此,马来亚或马来西亚人未曾真正以马来西亚民族主义的概念,在东南亚掀起政治斗争。

反之,英国为其便利(主要是对矿产和资源的开发),动员处于四分五裂的人群,依据种族的不同而区分工作地点,比如马来人在乡区农耕、印度人在园丘割胶、华人在矿地开采锡矿;加上后来东马的卡达山人及达雅人,就蔚成一个多元种族的大杂烩,共计有40多个种族之多。

整体而言,它起因于宗教和种族的不同,造成马来西亚人民的团结并不牢固。

30年承诺一场空欢喜

直到1990年,时任首相敦马哈迪医生认为时机已成熟,乃大胆地提出要在30年内打造一个“马来西亚民族”。因此,他也订下了2020年宏愿,不但要出现马来西亚民族主义的称号,而且也要把马来西亚打造成先进国(所谓先进国是指国人平均年收入为RM15000的水平)。

可惜在2020年时,我们不但未达标,马哈迪(2003年退休)更是指责其接班人不够精明,才使到马来西亚发展进度令人失望。30年的承诺,换来的是一场空欢喜。

照理马哈迪与当时副首相拿督斯里安华的组合(1981-1998),是可以为国家带来巨大的改变。当时马哈迪希望借助安华的影响力,在政府内注入回教元素,但又不改变其世俗政体。安华被促请循序渐进,不要因宗教的鼓吹而将人民再一次分裂。

但安华在1998年落马后,整个国家的格局就被改写了。

安华的反叛换来马来政治思潮的大转变,新崛起的人民公正党与伊党合作,以及在行动党配合下,在1999年的大选改变了整个国家的政治生态,第一次展示了宗教力量的崛起。

伊党在转打宗教牌下,取得27个国席和执政丹登两州;而巫统在当时依然相信民族主义是万灵丹,结果接下来又是噩梦连连。

安华本来就是个宗教主义的领袖,但他选择加入巫统而不是伊党,结果导致巫伊两党结下梁子。当安华被马哈迪排斥后,才转而致力于与伊党合作,希望通过马来人至上的概念,来巩固马来人的政治主导权。

宗教主导政治方向

不幸的是,安华被马哈迪压得喘不过气,原本以为在2018年的大选能全面翻身,讵料他碰上马哈迪这个克星,圆不了首相梦,反而助长伊党的气焰,使马来西亚的政治加入了宗教元素,而变得更加复杂。

直到2022年,安华才得以从中崛起。表面上看来我国没有大改变,唯一改变的是宗教已经主导政治方向。不论是安华让巫统强大斗伊党,或是伊党力求坐大挫巫统,都是一头栽进宗教政治中,几乎忘了这是个多元种族的国家,也忘了这个国家依然是世俗政体。

长此下去,马来西亚不但无法培植出新一代的民族主义,更无法打破宗教的束缚,而是一直处于政教斗争中。今天的伊朗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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