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冬阳

公园晨跑时，一位经常在公园走路的印裔同胞在经过我身边时，略显迟疑的问：“请问你是华人，还是马来人？”

在我的成长过程中，我曾数次被别人误认为是马来人，提问者有华人也有印度人，他们觉得我是比较白的马来人，而这种误会，追根究底源自我的外公。

外公像印度人

懂事以来，我就觉得外公跟别人不一样，他像印度人——头发浓黑卷曲、眼眶深陷、鼻梁高窄、大眼、双眼皮和深棕肤色。我一直想问外公，你是不是混血儿？每次话到嘴边，我欲言又止。因外公不谙华语，而我福建话的有限，万一表达不清楚，引起长辈误会，岂不弄巧反拙？

外公病逝后，我想求证多位舅舅却难于启口，一直到舅舅们相续去世了，外公的身世依旧是一个谜。我的臆测——晚清时代一位外国商人在中国南方经商，他邂逅一位中国女性，两人相知相恋到结婚，生下外公的父亲，最后生下带有异族血统的外公，外公下南洋，来到马来西亚……遗传自外公的基因，多位舅舅和阿姨，包括母亲，他们五官分明，不像纯华人。

我曾经和一位分开了30多年的小学同学重逢，叙旧时，提及我的母亲已经病逝，她兴致勃勃说她记得我的母亲，当年母亲有事来到小学校园，她皮肤白泽、大眼睛、深邃的双眼皮，简直是美人胚子，惊鸿一瞥，从此留下深刻印象……听着听着，我很想跟她说，这一切与我的外公有关，只可惜，我没有对外公的家谱刨根究底，无法确认这件事，甚是遗憾。

亲人说我的长相倾向舅舅，我觉得发型最像。父亲拥有直发，我的头发跟母亲一样，卷发。青少年时期，头发异常卷曲蓬松，同学们误以为我去烫头发，其实不然。随着年龄增长，卷发逐渐变成波浪形，这样的发型容易梳理，一直到今天，我不用梳子梳头，只需把头发沾湿，把头发往右边扫过去，再捋一捋左右两边的头发直至烫贴整齐，也不搽发膏，省时省工，极其方便。

孩子具华人长相

后来，我结婚了，妻是纯华人血统，3个孩子当中，儿子遗传了我的卷发基因，许是妻的基因比我强势，两个女儿都是直发，3个孩子的相貌特征，更多取决于妈妈，变成华人长相，至今没有人问他们是华人，还是马来人？

与此同时，我多位舅母都是纯华人血统，舅舅的孩子少数带有混血长相，更多以纯华人长相自居，外公的混血基因，来到下一代，已经逐渐被淡化。

对我而言，被误认为马来人是一种赞美。马来西亚是多元种族、文化和语言的国家，异族通婚无可厚非，你会遇到一些人，从外表难于辨认是哪个种族，但他们已然融入当地环境——习惯炎热阳光，爱上当地美食，大家口操两三种语言，尊重各民族间的文化和风俗习惯，热爱这片只有雨季和旱季的国家，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马来西亚人，是哪个种族已经不重要了。

真好，我也算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