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论

中美争夺焦点之一:东南亚/谢诗坚博士

中国和美国对东盟的重视,可以从这两个大国的高级部长的访问中看出来。

先是我国前外长希山慕丁与王毅会晤时一声“大哥”引发外交争议。马来西亚的反对党认为这不符合外交礼节。言下之意是“超越”应有的表达。政府的回应是:这是出于礼貌,没有自我贬低身分。

另一方面是美国的举动,先是副总统贺锦丽于今年8月的东南亚之行;后是国务卿布林肯于12月的东南亚之行。焦点似乎放在马来西亚、新加坡与印尼。

针对中美的一来一往,新加坡总理李显龙显得无奈和压力,他希望中美两国不要“逼使”东南亚国家表态,而让这些小国有“自由”呼吸的空间,至少能保持中立。

当马来西亚也被问及如何选边站时,同样沉默以对。

就拜登来说,他与特朗普主政时的政策有些不同。特朗普以“反华反共”为其旗号,并号召“亲西方”国家与共产主义/社会主义不共戴天。

中国胸口被压巨石

而拜登是以团结盟友为主要外交方针,先后出现了“四眼联盟”(或五眼联盟)(主要因纽西兰不想过于直接介入,也就成为美国、英国、加拿大和澳洲的结盟)。但印度、日本、澳洲与美国组成的“四方安全对话”(QUAD)也成为中国胸中的一块巨石。

美国还“承应”为澳洲提供核潜艇,一时引起欧盟国家哗然。

除此之外,美国也阻止欧盟与中国签署中欧班列的贸易协定,不让中国通过第三条通道(即指陆地建立的大陆桥以列车为主,已成为空运及海运外的另一个交通要道)。

二战后东南亚二分

纵观美国的新战略是处处与中国为敌,并视东南亚国家是美国在东南亚的一道坚固的防线,不容中国染指。

其实在战后(1945年),东南亚已被划分成两个部分,北越一边是归苏联;南越一边是归法国/美国。从泰国以下的国家就已是美国的势力范围,如菲律宾、马来西亚、汶莱、印尼等。

意想不到的是,在50年代(1954年)法国军力在奠边府被北越击溃后,真正形成南北越的分界线。而法国在南越的军事地位就被美国所取代了。为防止共产势力的坐大,在1961年成立以泰国、马来西亚和菲律宾为成员国的“东南亚联盟”(ASA)(一个反共的组织)。

但在60年代初,印尼的苏卡诺总统突然全面倒向苏联和中国,反对英国在马来亚建立马来西亚联邦,结果出现1963年的马印对抗,整个东南亚陷入动荡不安状态,甚至连亲美的菲律宾也加入反马来西亚阵营,使到美国处于尴尬地位,也导致ASA陷入瘫痪。

当1965-1966年印尼政变和反政变事件后,政局又有了巨变。苏卡诺总统大权旁落,换上右翼军人苏哈多上台。从此印尼成了右翼势力的大本营。

经洗牌后,马印对抗结束。在1967年,立场反共的泰国、马来西亚、新加坡、菲律宾及印尼五国在曼谷成立“东南亚国家协会”(ASEAN),简称东协。后来中国将“东协”也称为“东盟”。

逐渐摆脱反共形象

在1976年,五个成员国在峇厘岛签署“东南亚合作友好条约”,逐渐摆脱反共的形象。

1984年至1999年,又有汶莱、越南、寮国、缅甸及柬埔寨的加入,合成10个成员国。

1996年,中国成为与东盟全面合作的伙伴,与日本、韩国成为“东盟十加三”的合作体。2015年,东盟10国共同成立“东南亚经济共同体”,向“欧盟”看齐。

千禧年后,中国改革开放取得成效,进口石油日益增加,因而一度要求将外国的军事力量排在马六甲海峡之外,但它也只能得到马新印三国的配合,不能如愿以偿地将美国军力排除。

中国之所以对马六甲海峡的重视是因为每年有10万艘油轮途径马六甲海峡进入南中国海,其中有80%是中国的油汽轮。因此马六甲海峡已是中国的生命线之一,容不得有任何的闪失。

此外,中国在千禧年后表达了它对南中国海拥有的强烈主权,也一度与邻近的国家起了争执。最明显的是越南(在南沙占有29个岛礁,并声称拥有西沙的主权)与中国的僵局。菲律宾拥有南沙9个岛礁,且黄岩岛成了必争之地(如今已被中国控制),双方还因此闹上海牙国际法庭,结果判决中国九条线主权缺法理依据,问题依然无法解决。

东盟选边站仍无解

虽然在2015年及2018年,马来西亚与中国曾在马六甲海峡的举行联合军事演习,但这之后就不再有了,反而成为美马等国的军事演习。

今天的东南亚对中美的重要性已是不言而喻了。中国是不能允许美国控制马六甲海峡和南中国海;美国也反对中国在东南亚建立桥头堡,以寻求在南中国海、台海峡及马六甲海峡建立安全通道。

至于东盟国家要如何靠边站,那是一时找不到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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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来西亚民族在哪里?/谢诗坚博士

《当今大马》专栏作家达耶巴南(S.Thayaparan)近日(11月11日)在其专栏,针对公正党巴西古当议员哈山卡林在议会上建议团结政府,集中其资源,以培植“马来西亚民族”一事发表评论,认为“马来西亚民族”的名词如同在表面上铺上金属防锈,而实际上是黯淡的。

马来西亚所设置的种族至上已成为常态,马来人的地位及马来人的定义在宪法上已有所阐明。因此身为马来西亚人,我们或者接受社会契约的概念、马来人至上概念及马来人的特别地位,压下了所有的民主概念或通过投票,以便重新改变传统的政治概念。

我在进入大学后,才了解到马来亚/马来西亚不曾有过马来西亚民族主义这一类的哲学话语,而是一个多元种族生活在一起的地方。

尽管已有原住民或外来移民迁入居住,但因缺乏人才和管治,一切都由英国安排,包括后来成立的马来亚联合邦。

对于各种族人民而言,大家只是参与局部的斗争,例如马共被视为华族的政治斗争。因此,马来亚或马来西亚人未曾真正以马来西亚民族主义的概念,在东南亚掀起政治斗争。

反之,英国为其便利(主要是对矿产和资源的开发),动员处于四分五裂的人群,依据种族的不同而区分工作地点,比如马来人在乡区农耕、印度人在园丘割胶、华人在矿地开采锡矿;加上后来东马的卡达山人及达雅人,就蔚成一个多元种族的大杂烩,共计有40多个种族之多。

整体而言,它起因于宗教和种族的不同,造成马来西亚人民的团结并不牢固。

30年承诺一场空欢喜

直到1990年,时任首相敦马哈迪医生认为时机已成熟,乃大胆地提出要在30年内打造一个“马来西亚民族”。因此,他也订下了2020年宏愿,不但要出现马来西亚民族主义的称号,而且也要把马来西亚打造成先进国(所谓先进国是指国人平均年收入为RM15000的水平)。

可惜在2020年时,我们不但未达标,马哈迪(2003年退休)更是指责其接班人不够精明,才使到马来西亚发展进度令人失望。30年的承诺,换来的是一场空欢喜。

照理马哈迪与当时副首相拿督斯里安华的组合(1981-1998),是可以为国家带来巨大的改变。当时马哈迪希望借助安华的影响力,在政府内注入回教元素,但又不改变其世俗政体。安华被促请循序渐进,不要因宗教的鼓吹而将人民再一次分裂。

但安华在1998年落马后,整个国家的格局就被改写了。

安华的反叛换来马来政治思潮的大转变,新崛起的人民公正党与伊党合作,以及在行动党配合下,在1999年的大选改变了整个国家的政治生态,第一次展示了宗教力量的崛起。

伊党在转打宗教牌下,取得27个国席和执政丹登两州;而巫统在当时依然相信民族主义是万灵丹,结果接下来又是噩梦连连。

安华本来就是个宗教主义的领袖,但他选择加入巫统而不是伊党,结果导致巫伊两党结下梁子。当安华被马哈迪排斥后,才转而致力于与伊党合作,希望通过马来人至上的概念,来巩固马来人的政治主导权。

宗教主导政治方向

不幸的是,安华被马哈迪压得喘不过气,原本以为在2018年的大选能全面翻身,讵料他碰上马哈迪这个克星,圆不了首相梦,反而助长伊党的气焰,使马来西亚的政治加入了宗教元素,而变得更加复杂。

直到2022年,安华才得以从中崛起。表面上看来我国没有大改变,唯一改变的是宗教已经主导政治方向。不论是安华让巫统强大斗伊党,或是伊党力求坐大挫巫统,都是一头栽进宗教政治中,几乎忘了这是个多元种族的国家,也忘了这个国家依然是世俗政体。

长此下去,马来西亚不但无法培植出新一代的民族主义,更无法打破宗教的束缚,而是一直处于政教斗争中。今天的伊朗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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