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报道|洪诗迪   图片|取自互联网

近两个月来，俄乌开战掀起的抵制声浪，让奢侈品业陷入了道义与利益之间的两难抉择，面对不断紧逼的舆论压力，很多品牌都被迫或自愿暂时退出俄罗斯市场，但在“选择”了道义之后，随之而来的却是亟待解决的各种难题和挑战，尤其在硬奢领域就更加显见。

很多人认为，抵制俄罗斯并不会给奢侈品牌的业绩带来多大的影响，原因是俄罗斯的富裕人群虽是奢侈品的消费主力之一，但俄罗斯的大众消费群对奢侈品的需求不高，所以比起美国和中国市场，俄罗斯市场的占比非常小，估计仅占了全球奢侈品市场的2至3%而已，而且这部分的损失可以通过其他市场的业务抵消；但有一个问题却是不容小觑的，即俄罗斯作为原料生产国的角色。

这就是为何说抵俄的隐患在硬奢领域会更加的显见，因为俄罗斯的钻石原石产量占了全球产量的近30%；而除了来自消费者的压力外，美国珠宝商贸易协会也敦促各大珠宝商停止买卖俄罗斯和白俄罗斯的原产钻石、宝石和贵金属等，因伴随买卖而来的将会是严重的道德、声誉和法律风险。

实际上，从3月底开始就陆续有品牌发声明表示将暂停采购俄罗斯的钻石，包括LVMH集团旗下的高级珠宝品牌蒂芙尼、全球最大的钻石珠宝零售商Signet、丹麦的珠宝品牌潘多拉（Pandora）、以及瑞士钟表和珠宝品牌萧邦（Chopard）等。

恐怕无法完全抵制

据最先采取抵制行动的蒂芙尼透露，品牌已停止采购在俄罗斯开采，包括在其他国家切割和抛光的钻石。

这里要特别说明的是俄罗斯大部分的钻石都是在未经加工的状态下销售，并在其他国家如印度和巴西进行切割和抛光，那出口国就不再是俄罗斯，所以要完全抵制俄罗斯钻石会有一定的难度。

但以大品牌或集团的能力要追踪原产地不是不无可能的，举例Alrosa这家钻石开采商就研发了一项溯源技术，即将纳米标记印入原钻的晶体结构以便追踪源头和历程；讽刺的是它也在被抵制的名单中，待会再说明它被抵制的前因后果。先回到蒂芙尼的部分，品牌表示已经在库存或零售网络中的俄罗斯钻石将会继续售卖，但通过品牌于2020年建立的供应链透明档案，消费者可自行选择是否购买来自俄罗斯的钻石。

供应链不受到限制

也许对部分的大品牌来说，停止采购俄罗斯钻石的影响仍在可控制的范围内，正如蒂芙尼所说“尽管品牌供应链中有30%的钻石是来自俄罗斯，但预计此次的抵制将不会使供应链受到任何限制“。

然而，其实有更多品牌是难以承担其后果的，所以不少品牌在面对媒体的询问时都只能对抵制与否避而不谈，可这种没有明确的立场表态却也是另一种“风险”，毕竟现在的消费者都越来越重视品牌在经营中体现的社会价值。

硬奢老大退出RCJ？

而作为硬奢老大的历峰集团（Richemont）、开云集团（Kering）和潘多拉，不仅将暂停采购俄罗斯钻石，同时还将会退出责任珠宝业委员会（RCJ），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要知道责任珠宝业委员会是硬奢领域的重要机构之一，其宗旨是为从采矿到零售的整个供应链制定产业标准，以推动负责任的伦理、社会和环境实践，目前的成员有近1500家来自全球的钟表和珠宝品牌；而包括历峰、开云和潘多拉会突然在此时退出委员会，原因就是为抗议其未能与世界主要钻石生产国之一的俄罗斯切断关系。

历峰在声明中直言，RCJ目前仍未能作出符合集团的企业价值观的表态，而集团及旗下品牌都不希望以任何一种方式，与可能支援冲突和战争的商业行为产生联系。

而引起这场风波的正是前文提到的Alrosa，它目前是仅次于戴比尔斯（De Beers）的全球第二大钻石生产商，从1992年就开始从事钻石勘探和开采工作，并垄断了俄罗斯逾95%的原钻产量，占全球原钻产量的29%，主要是向Signet、蒂芙尼和周生生等珠宝品牌提供原钻，但它被群起抵制的原因，可不只有俄罗斯钻石开采商的身分。

第三方法律评估

据悉Alrosa与俄罗斯政府有着令行业无法忽视的紧密联系，首先是俄罗斯政府持有其33%股份，再来是总执行长瑟尔盖伊万诺夫（Sergei Ivanov）的家族与政府关系也十分密切，其父亲曾是俄罗斯著名的政治人物，曾任国防部长、克格勃上校和总统普丁的参谋长，所以他和Alrosa在美国首轮对俄制裁中就被纳入名单；这也是为何历峰、开云和潘多拉要抵制它的原因，因这明显违反了责任珠宝业委员会的守则。

其实在俄乌冲突爆发后不久，Alrosa便做出各种措施来减轻对各方的舆论压力和影响，包括主动辞去责任珠宝委员会的副主席职务及退出董事会，但仍保持成员身分及委员会颁发的负责任企业之认证；同时也暂停了在天然钻石委员会中的成员资格和资助，再将网站上的合作客户名单都删除等。而责任珠宝委员会则表示，目前已经开启了一项独立的第三方法律评估，以探讨应该采取何种措施，并发布了成员应遵守制裁的指导意见。

业内行家3大隐患

其实不管是西方国家的制裁或硬奢品牌的抵制，相信都会牵连出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而以下就是最让业内行家深感担忧的三大隐患：

隐患1：

责任珠宝委员会的其他成员会否随历峰、开云和潘多拉退出？毕竟作为一家监管机构却对俄罗斯的钻石问题保持沉默，甚至未善尽职责致力消除供应链中的“冲突钻石（conflict diamonds）”，还继续让Alrosa保有会员资格及责任采购的商业认证等，这已经让越来越多人对委员会失去信任。若有更多的成员离开，又是否有另一个能取代其位置的组织来推动珠宝产业的道德、责任和永续发展？

隐患2：

有分析指抵制钻石生产国的决定是复杂的，因数百万的国际工作和生计都取决于钻石的流通，而遭抵制的Alrosa又是钻石生产业的巨头，不仅垄断了俄罗斯逾95%的产量，还占了全球产量的29%，不管是作为加工地的印度等国家，抑或是安特卫普和迪拜等重要的钻石交易地都将迎来巨大的震荡；而下游零售商和珠宝商的销售也势必会受影响，可谓牵一发动全身。

隐患3：

相信很多的硬奢品牌在作出抵制声明之前，均已预估过所要承担的后果，包括成本增加和供应问题等。

虽说对俄罗斯的制裁在短时间内不会立即造成太大的影响，很多品牌都表示仍有充足的储备，所以在冲突解决之前仍可依赖库存，但谁知道这场冲突还要持续多久？而对规模较小的品牌来说库存压力就更高了。

所以，有分析指钻石批发业很快就会出现供应短缺和交货延误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