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道：戴天行

杜特蒂在菲律宾人民心中的“痛点”就是他亲华的外交政策。老杜在位期间，逆转了前朝的“亲美远中”取向，让菲中关系重回正轨，但即使在他在位广受欢迎之时，民众普遍都不赞许其外交政策。最近民调显示，四分之三的菲国民众支持菲美加强防务合作、对抗中国在南中国海的强势作为，而这也成为了小马可斯在政变发生之后苦苦找寻的对抗老杜的突破窗口。

菲律宾总统小马可斯刚上台时宣称“要成为所有人的朋友”，对华释出友善信号，今年年初他访北京会晤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二人相谈甚欢，同意继续发展菲中友好关系。但在小马可斯回国后，马尼拉传出军事政变，背后不排除是军中亲美势力的警告制约，让小马可斯感觉军中美国势力足以颠覆其政权。

传言，当时菲军仍由前总统杜特蒂控制，为了压制其军中势力，小马可斯利用多位家族成员的“亲美关系”，意图摆脱老杜的掣肘。小马可斯透过撤换军中忠心于老杜的将领，换上自己亲信，迅速掌握军权。

老杜下台以后至今在国内政坛仍活跃，仍举足轻重。他常飞往马尼拉参加特殊政治场合，包括他身为菲律宾民主党–人民力量党（PDP-Laban）名誉主席的活动。在每周播出的电视节目《源自人民》（Gikan sa Masa）中，老杜常与他的“精神顾问”主持人奎博洛伊一同出镜。近日，更有猜测指老杜可能在2025年竞选参议员回归政坛。9月22日发布的最新“PUBLiCUS Asia”调查指，在参议员选举中老杜暂时领先。

杜特蒂立场亲中惹议

但是老杜在菲律宾人民心中的“痛点”就是他亲华的外交政策。老杜在位期间，逆转了前朝的“亲美远中”取向，让菲中关系重回正轨，但即使在他在位广受欢迎之时，民众普遍都不赞许其外交政策。最近民调显示，四分之三的菲国民众支持菲美加强防务合作、对抗中国在南中国海的强势作为，而这也成为了小马可斯在政变发生之后苦苦找寻的对抗老杜的突破窗口。

杜特蒂因其“禁毒战”而被以人权问题长期针对，告上国际刑事法院，在老杜执政6年期间，亦从未出访美国。因此对美国这个菲律宾的前殖民地宗主国来说，小马可斯和老杜之间的矛盾就成为了美国“乘虚而入”的契机，也成为了美军部署台海战争、动摇南海布局的战略支点。

小马可斯于今年5月的美国之行后，对华立场激变。他访美期间，受到高规格接待：在白宫会见了总统拜登、与副总统贺锦丽共进早午餐，也会见了国会议员。同时，在拜会国防部长奥斯汀时，小马可斯更成了拜登政府任内五角大楼首次以全军礼规格迎接的外国元首。此后，菲美双方重申长达数十年的安全联盟，拜登表示美国防卫菲律宾的承诺“坚若磐石”。美防长公开表态将《美菲共同防御条约》与南海局势联系在一起。

美国对小马可斯进行拉拢，威逼利惑，毕竟小马可斯家族在美国还有老马可斯留下庞大的财产、涉及过千宗人权刑事案件，有传言，美国可能在这方面和小马可斯达成某种契约。小马可斯被美国掐住致命软肋，无奈对中国变脸。

而杜特蒂则批评小马可斯有违国家安全的外交路线调整。今年6月，杜特蒂在菲律宾电视节目中说，他不欢迎美国在菲部署军事设施，因为中美之间可能的冲突将带来“灾难性后果”，菲律宾如果卷入其中，将变“一片废坟”。

然而，菲中关系因南海争端面临困难，菲律宾各界强烈呼吁小马可斯任命杜特蒂为中国特使，但提议最终却被搁置，小马可斯最后任命了前外交部长洛钦为总统中国特使。

在阿奎诺三世担任菲总统期间，菲中关系在2012年黄岩岛事件和2016年南海国际仲裁案的冲击下再次陷入谷底，直到老杜上台后才得以转圜。通过合理管控南海问题，菲中关系在2017到2022年间再次升温。

老杜2016年当选总统后，改变了前朝的“亲美远中”政策，在任期内与中国建立了友好的关系。今年7月17日，习近平更亲自接见了老杜，当时正值国际刑事法院宣布继续调查菲律宾“禁毒战”前夕，外界猜测老杜想要寻求中国保护。

菲律宾拉刹大学国际关系学专家卡斯洛认为，中国国家主席会见另一个国家的前总统是罕见的。有传言称，北京之行是杜特蒂采取的预防措施，他试图借助中国在小马可斯政府中发挥重要作用，并保护自己免受国际刑事法院可能的逮捕。杜特蒂禁毒战中，至少有6200名嫌疑犯被警方专员谋杀，人权团体坚称实际死亡人数可能在1万2000至3万之间。

本年7月，国际刑事法院上诉法庭否决了菲政府反对重启对禁毒战争调查的请求。菲司法部长黎武惹表示如果国际刑事法院对案件相关人员发出逮捕令，法院没有对菲律宾的司法管辖权，菲律宾将不会遵从。小马可斯大概用这个作为武器制衡杜特蒂。

在菲律宾转变外交立场背后，也是民主政治在小国的悲剧，政党政治的矛盾被利用，外交的选择权沦为家族政治的“阵营逻辑”，违背国家安全利益。 

南海是菲中冲突磨心 

菲方指控中方8月5日出动6艘海警船，在南中国海发射高压水柱，并在两艘海上民兵船协助下，以危险动作拦截菲海巡船和补给船。菲武装部队称，若中国强行拖走马德雷山号，菲方准备捍卫己方立场。

菲武装部队总参谋长布劳纳指，正考虑在菲律宾专属经济区部署更多的船只和飞机，以对抗中国在西菲律宾海的力量。“不仅仅是在该海域保持警惕，还必须在这里建立我们的存在。这里的冲突将会加剧。”

菲国多名参议员们敦促政府要求中方解释，并提请国际社会关注中国在菲专属经济区“骚扰菲渔民”的行为，更利用国际场合为执行海牙裁决争取多边支持。菲外交部发言人达沙指事件破坏了深化互相信任和信赖的努力，为双边的关系带来紧张。达沙称，马尼拉自2020年已向北京提出445次外交抗议，其中35次在今年提出。

美欧日纷纷指责中国

就中国海警船对菲律宾护送船只动用水炮一事，美欧日纷纷指责中国做法“威胁地区和平与稳定”。美国防部长奥斯汀矢言，若菲船只在南海遇袭，美国将出手捍卫。奥斯汀日前与菲国防部长特奥多罗通话时重申“美菲同盟坚不可摧”，允诺加倍致力强化两国间的训练、协作，并支持菲律宾军队现代化。 

美或抓住小马可斯的把柄 

菲律宾总统小马可斯去年上台时的“友华姿态”近日逐渐转变：美国与菲律宾的军事合作日益加强，中国和菲律宾之间的矛盾正在加深。有观察者指，小马可斯家族在美国有庞大资产，正等待解冻，有可能被美国利用，成为美菲关系之间的“微妙因素”。

小马可斯近日更取消了纪念推翻老马可斯的“人民力量”革命周年纪念公共假期，从内政的角度看，菲律宾人权组织人权促进阵线联盟（Karapatan）称，删除纪念日表明了小马可斯政府对“追求正义、真相和问责的，有意义的社会行动”的蔑视。但从外交的角度看，这被视为是在试图淡化家族历史。前菲律宾国会议员瓦尔登·贝洛说：“从华盛顿的角度来看，小马可斯是在适当时间、正确地点出现的正确人选。”

1986年，小马可斯的父亲、前菲总统老可马斯被推翻独裁统治后流亡国外，带走大量财产，根据菲律宾最高法院，老马可斯在任期间累积的财富高达100亿美元，其中一部分后来被转移到瑞士的银行帐户和曼哈顿的许多高档房产，此外，他在美国、瑞士、澳洲、巴西等国都有大量存款和房产。有估计指出，经多年滚存，马可斯家族总资产可能高达610亿美元。

有菲律宾媒体曾报道，老马可斯妻子伊美黛称，老马可斯在位期间，他们夫妻俩控制着菲律宾经济的诸多重要产业，包括能源、通讯、交通、传媒，甚至包括啤酒和烟草。英媒《卫报》称，1986年2月，老马可斯流亡国外时动用了两架C-141运输机装载个人财物。根据当时美国海关官方记录，机上有23个木箱，其中包括12个手提箱和各种箱子，里面的衣服足以装满67个衣柜，也有413件珠宝，以及总值1500万美元的新钞（约为今天的4200万美元），但是在这份美国海关的清单上的所有物件是否真实存在，也是有争议的，例如为数不少的黄金等。

前菲律宾总统阿奎诺夫人上台后，专门成立了委员会清查老马可斯名下资产，花了3年时间才基本查清。其中，房产、土地合计占地上万英亩，也包括不少游艇、私人飞机，以及折合10亿美元的珠宝。

家族政治争议多

老马可斯富政治天赋， 1954年闪电迎娶有“马尼拉女神”之称的绝世美女伊美黛，赢得更多的曝光度和民意支持，1963年当上参议院议长，1965年当选为菲律宾总统。老马可斯上台后祭出“建立新社会运动”的旗号，在土地制度、经济、医疗、教育等领域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取得辉煌成就。

凭藉着骄人的政绩，老马可斯赢得民众的衷心爱戴，1969年成功连任。1972年9月21日，老马可斯悍然宣布在全国实施长达10年的军管，大肆逮捕反对派，并禁止集会、游行、罢工，政党活动被严厉禁止，大批反对的政治家、记者、学生身陷囹圄，遭到杀害。伴随着专制铁幕的降临，菲律宾的经济状况快速恶化，在1972年至1981年期间，菲律宾背负了265亿美元的外债。

1986年，总统选举如期举行，在选举中，执政党以舞弊手段让老马可斯再次当选。反对党在全国发动了“人民力量”运动，数百万人举行抗议、示威活动。1986年2月22日，时任菲律宾国防部长的恩里莱和代理总参谋长拉莫斯发动兵变。由于民众对独裁统治深恶痛绝，1983年在马尼拉国际机场遭暗杀的反对派领袖贝尼格诺·阿奎诺遗孀阿奎诺夫人异军突起，当选为总统。

国际特赦组织称，在这场运动中数千人被杀，数万人遭受酷刑和监禁。1986年2月，四面楚歌的老马可斯携带妻儿子女和一群亲信逃往夏威夷；长达21年的老马可斯独裁统治结束。1989年9月28日，老马可斯心脏衰竭病死在檀香山，享年72岁。直到2016年11月8日，菲律宾最高法院准许老马可斯的遗体葬在英雄公墓。

被罚逾23亿未缴交

但在流亡美国后，马可斯家族卷入很多财产官司和数千起侵犯人权官司。如在1987年，老马可斯时期遭政治迫害的受难者及其家属在美国夏威夷联邦地区法院提起集体诉讼。1994至1995年间，该法院判给9539名受难者12亿美元惩罚性赔偿金和7.66亿补偿性赔偿金，共约20亿美元。2011年，夏威夷地方法院以未遵守人权诉讼判决为由，裁定小马可斯和母亲伊美黛藐视法庭罪成，并罚款3.536亿美元。两项裁决合计金额23.19亿美元。小马可斯和母亲伊美黛一旦踏上美国国土，就有可能遭到逮捕。 

新闻来源：亚洲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