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

麻瓜旅游

最近,张吉安痛斥百年的茨厂街戏院街,在经过财团重新打造之后变了样。广东西关老房三边过的“趟拢门”消失,被改造成充满欧洲风格的小镇彩色房屋,并绘上大量壁画,成为网红打卡的去处。在槟城,建筑师梅志雄对政客“重塑瑞典咸码头,下船即可打卡消费”的新闻疾呼:曾何几时,打卡和消费成为官方的廉价交差?我们要的是少量高素质的访客,还是大量低俗的游客?

他们所反感的旅游方式,我称之为“麻瓜旅游”。



在哈利波特小说中,“麻瓜”泛指身上没有魔法血液,混沌活在世上的人。在这里,相较于对文化创意有觉醒意识的“文亲”,“麻瓜”对宇宙万物、花开花落、草长莺飞缺少关心,心思麻痹。

麻瓜旅客直接肤浅

诗词学者叶嘉莹在回答“经济挂师社会学诗词有什么用”时说:最大的好处是让你心不死。哀莫大于心死,而身死次之。如果一个人跟世界的对话,只能用消费和功利的语言,那么他的心就近乎死了。他在视、听、触、味、嗅五个直接感官以外,无法用心来感受那无可言喻而隽永的美。面对此类麻瓜旅客,拼商绩政绩的商人政客,自然诉诸吃喝玩乐,直接肤浅的感官刺激。所以,类似“黑风洞漆成七彩后吸引多少游客你知道吗”的言论,便一点也不奇怪了。 

我们该怎么办?

其一:用温柔的话语来感化麻瓜,切勿酸腐刻薄,否则便会被看成不能在社会上生存,只懂怨天怨地的鲁蛇。其二:要避免劣币驱逐良币,文亲须聚集市场力量,让高质产品取得足够市场份额,支撑业者提高产品质量,造成良性循环。这两件事,便是《人间烟火》在努力着的。我们若继续以猜忌之心经营各自小小的小众,终究难成气候。末了还得通过富商捐助或政治寻租来取得生存空间,“朝扣富儿门,暮随肥马尘”,岂不是最大的讽刺?



如果文创产品不受市场接纳,我们是埋怨市场不识货,还是自己做出调整?你可以对手握资源想快速拼政商绩的朋友说:别只顾搞麻瓜旅游,拨出少许资源来催生高质量和有深度的产品,让我们来证明给你看,市场是能产生并接纳它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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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余

蓝海玻璃/赖国芳

【数码游牧】图|文 赖国芳

每逢佳节前后,新电信电视都会开放超过百个付费频道,让订户免费观看。那时,几乎整个华文世界,包括中港台的频道都可任意观赏。弱水三千,我的遥控器却常停留在放映邵氏旧电影的天映频道。

我初次接触邵氏电影是在学前,六十年代后期。

那时外公在亚罗士打洋房客厅的橱窗里,总摆着几本彩色缤纷的《南国电影》杂志。比我年长的舅舅阿姨、表哥表姐,都认识凌波、何莉莉、王羽,玩乐间摆出《独臂刀》的架势,对《边城三侠》的演员名字如数家珍。那时我才五、六岁,恰恰赶上了邵氏电影的巅峰时刻。

跟大人去看电影时,印象最深刻的是邵氏的片头。深蓝色的背景配合放射状的光芒,让人联想到波光粼粼的海洋,层层的水晶玻璃。紧接着,“SB”标志在铜管和弦乐的音效下呈现。

八十年代末渐没落

这段开场音乐极具辨识度,我至今还哼得出来。吸引我的,是这个开场的隆重仪式感,还是电影的内容呢?还真说不准。

电影的内容倒是正邪分明的,好人坏人一眼就看出;侠客一脸正气,女角美丽端庄,小人形容猥琐。接着,狄龙、姜大卫、井莉等等粉墨登场,李翰祥导演在清宫和风月片里大展拳脚。

记得《倾国倾城》在亚罗士打上映时,丽士戏院座无虚席,鸦雀无声。那真是一个美好的时代呀。八十年代初,我18岁的第一场约会,便约在了同一间丽士戏院。

邵氏电影在八十年代末期开始没落。电视剧及录影带租借行业兴起,大家留在家里泡连环剧,电影院失去了魔力。

听说大马中文剧场的黄金时期也在七、八十年代,同样一去不复返。现在连香港电视台都很难再撑下去,演员纷纷北上直播带货了。

是什么造成这些变迁?制作内容的成本大幅度降低,内容太多了。

要拍一部电影,发行到院线,行业的门槛很高。出版一本书,要有出版社、印刷、书局等等行业环节和配套。制作内容的门槛高,观众读者的选择少,一有好内容,大家趋之若鹜。

邵氏时代成绝响

现在,串流平台上有全球各地的内容,一个人不吃不睡,几世人的时间也看不完。网红一机在手,随时可产出良莠不齐的内容。大家顾着输出自己的内容,开发布会、演唱会、直播、舞台剧……还剩下多少时间去消化其他内容?毕竟,市场就这么大,一天的时间就这么多。

邵氏蓝海玻璃的时代,回不去了。风华绝代的美人和英雄已逐一凋零,留下来的也面目全非。如今,我的遥控器随时可转到其他频道,串流平台上有数不尽的剧集,社媒上有读不完的帖文。

一个产出内容的人,要如何在这个世代里,继续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并取得合理的回报?答案还在风中飘扬,但绝不是单凭“坚持”和“信心”就可以办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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