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报道:林嘉珉

（吉隆坡14日讯）大马各行业复苏路上遇到“劳力荒”拦路虎，反映我国在工业转型问题拖延长久后衍生出的恶果，经济学家认为，唯有强化企业规模等基本面才有活路。  

优大经济学教授黄锦荣博士接受《南洋商报》采访时说：“不管是种植或制造业缺乏人手的问题，一直都不是新鲜事。”  

“根据数据显示，我国在今年首季共有130多万个空缺，但按照社会保险（SOCSO）给的数据，积极求职者只有4万多人而已。”  

不过，这跟大马统计局2月失业数据相去甚远，即共有67万人失业。  

他解释：“会有这么大的缺口，可能是因为他们先前是接下非正规工作，例如合约工、临时工，或者自雇人士。”  

“而这些人可能已经在疫情期间，加入零工经济或创业等自寻生路，故不太可能回到就业市场中。”  

因此，在工业转型没有更加精进的当下，大马工商经济就只能继续依赖外劳。  

不过，随着周边新兴国家经济渐渐赶上，甚至有可能超越我国，在早前还显廉价的外国劳力，已然逐渐让我国企业“负担”不起。  

黄锦荣点出，这正是90年代初，大马还与新加坡同是区域经济火车头之际，我国在实现全民就业并面对上经济转型时，至今一直都在选择依赖外劳，这是种负担小但不适合长久持续的道路，故我们当前就正深刻体会到这种恶果。  

“在当时我国面对经济转型的时候，面前有两种方式，第一个就是认真实现工业升级，另一个则是引用外劳（来暂时过渡）。”  

“偏偏当时我们就选择了轻松的方法，也就是引进外劳，因为后者的国家实力，那时都还不如马新。但随着各国逐渐崛起，我们所能选择的外劳来源国，就一直不断改变。”  

他说：“直到今天，我们又在遇到同样的问题（印尼暂停工人来大马）。”  

“而且来到了今日，我们不止缺乏低技术人才，也缺乏高级人才，而且（比起当年）更加迫切。”  

他补充，若从今年首季空缺岗位所需技术来看，他发现此次缺乏劳工与往常的不同点，就是对中到高级别的人才需求比重明显扩大。  

他说：“这就意味着工业转型更加迫切，但这个过程又非一朝一夕就能实现全自动化。”  

工业升级先要有市场

论到工业转型，就无法不谈到成本、技术、管理和策略等多重因素考量。  

黄锦荣说：“要迈向这个阶段，不是企业说要就有的，这需要政策好好配合。而且在经济好的时候，转型只是口头禅，大家都只会忙着赶工，但在环境不好时，大家又会以没有订单为理由，继续忽视转型。”  

“这也是为何，企业现在一直要求政府批准引进外劳。这只是个不治本的方法。”  

正因如此，我们更不能继续忽视这头“房间里的大象”了，应该积极鼓励与摆正企业心态与目标，好从根本的角度解决问题。  

黄锦荣点出，工业升级的关键，就是先要有市场！  

他说：“我们知道全自动化的投入非常沉重，且必需有更大的生产规模，才能拉低升级的成本。”  

“不过，我国人口和内需不占优势，毕竟没有如印尼或越南那么多的人口。因此，我们首先要开拓企业眼界，不能再满足于国内市场，要将海外市场纳入目标。”  

黄锦荣称，根据去年底大马贸易大蓝图来看，我国所注册在案的140万左右的商家中，只有约3.3万是出口商，可见本地企业仍在作茧自缚，令人惋惜。  

今时不同往日，他指企业家要尝试跨境贸易的成本与门槛已然大大降低，以我国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协定（RCEP）和跨太平洋伙伴协定（TPPA）成员身分，可为企业提供许多跨境贸易便利和管道。  

“这些贸易协议相当关键，可促进许多中小企业在海外市场开拓商机，从而带动企业自身规模扩大，才有机会进行工业转型与升级。”  

忽视工业革命 难抢滩新兴工业

此一时彼一时，我国不再有低廉人口优势吸引外资，若继续忽视工业革命进程，我国在各类新兴技术产业链中，恐怕就难以抢下一席之位。  

黄锦荣说：“我们现在正面对比以前更严峻的局势。在90年代初实现全民就业时，大马出口还能排上全球前15名，但到了今天，我们连前25名都挤不进。”  

不过，这并不意味我国没有生产可站在全球前沿的产品；大马出口代表产品类别，包括电子与电气、石化等。  

“其实我们可以看到，这类产品能够做到站在全球前沿，主要是靠在80年代左右时，外国技术工业链形成之际，我们有趁机介入其中。”  

他举例，尽管我国在当前科技领域关键的半导体工业链中，没有占据最关键的部分，但大马掌握的封测与被动元件的部分，就足以让我国成为全球半导体贸易主要参与国。  

“但反观当前，许多新兴科技工业链并不长，比如传统汽车制造涉及许多供应商，因此我们容易参与其中，但电动车工业链却很短，除了电池等几个关键技术，其他都很容易由少数组织包办。”  

最为直接的例子，就是电动车特斯拉公司选择落址印尼后，我国就难以参与到新工艺中，不像传统汽车工业链般相对较容易渗透。  

奖掖对新兴工业没魅力  

再者，黄锦荣指已经失去劳动力优势的我国，习惯性所使用的奖掖措施伎俩，很多时候都不适用于吸引外资来马设立新兴行业了。  

“要知道现在许多备受看好的新兴科技企业，在成立后许多年都是蒙亏的。对于都还没有赚钱的它们而言，税务回扣实在是没有吸引力。”  

“而且税务奖掖这招，又并非我国专利，任何一个国家都能做到这点。”  

如果要吸引到这些新兴企业，他点出我国更应该建立合适且完善的生态系统。  

“新兴企业都是在烧钱的，他们需要许多融资来壮大自身。因此，他们需要的是充足的融资。”  

官僚主义需解决  

此外，这个生态系统还涉及许多层面，其中就包括劳力、人才、政府官方单位是否友善等。  

“政府单位也是生态系统中重要的一环，因为大马各个部门不能再各自为政，把上门的外资企业家当球踢，一些小事都要在无数个部门中来回询问才能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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