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

你所不知道的外劳故事

多年前的某个大早,有个替我们工作多年的技术外劳在公司门口等我,看见我从车里下来,就走过来对我说想要借几百块钱买船票回去印尼的苏门答腊,因为他唯一的儿子在乡下前一天骑摩哆车发生意外去世了。当他告诉我这件事时,眼睛布满血丝,眼中噙着泪水,相信他是为了儿子的事而伤心了一整个晚上,一夜未眠。

这个技术外劳勤奋,不多话,也不会聚集在同乡群内搞小圈子,或做小动作的行为。专注在工作上,而且手工很好,很少给他人添麻烦,不需要人家为他的工作善后。虽无领导能力,但有责任感。



正如我们常听闻许多外劳在家乡已有妻室,然而来到这里很多也另有一个伴侣。不知道是宗教因素还是生理因素。

我们的这位技术外劳曾告诉我他有两个妻子在乡下,在这里就寡人一个。每一年两个妻子都会一起来这里住上两三个礼拜,三人相处融洽,从未发生纠纷,连同乡都佩服。只是其中一位妻子没有生育或不能生育,所以只有一个儿子。

我不知道一般人对外劳的整体印象到底如何?是否可以说得出一个具体的真实情况。根据我所认识的一些比较少接触到外劳的朋友,他们对外劳的印象,一般不外就是从事高度危险的建筑工程工作,或在油棕园橡胶园菜园从事种植行业,或在工厂担任技术或半技术劳务,再慢慢的延伸到巴刹、餐馆、商店到家庭的帮佣,几乎涵盖了我们生活的每一个层面,数量之庞大,已经超出我们可以理解的范围了。

可是一般国人并不关心外劳的课题,除了发生重大事故外,大家也不会多去了解外劳,更不要说去接近他们。人数众多的外劳,除了其出生地和我们不一样之外,其他如生活习俗与生活习惯其实和我们并没有两样。甚至一些外劳也在他们国内受过高等教育。

曾在一个工地的外劳宿舍,发现有一个中性人打扮的外劳工友,晚上或假日出去时甚至打扮的花枝招展,走起路来阿娜多姿。我还真担心在以男性居多的工地环境里会受到欺凌。但后来直到工程结束搬离宿舍,也未曾听闻任何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阅读家乡故事慰藉乡愁

会阅读印尼文和孟加拉文书籍的外劳其实不少,在他们简陋的宿舍房间里,我曾看过他们或在床上或在地上放着几本书,看来就是小说类的读物,一问之下,原来是他们从家乡带过来的精神粮食。以自己的母语阅读家乡背景的故事,或许可以慰藉乡愁。

更叫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发现来自亚齐的外劳在阅读英文圣经。据一般印尼外劳说,亚齐的基督教徒或天主教徒人数并不多,反而是东帝汶比较多天主教徒,但就让我在工地遇见这少数中的异数。这少数的非穆斯林在众多的穆斯林群居中,并没有发生任何冲突。

有个印尼外劳,是一个非常勤奋的工人,每个月发薪后都会把大部分的薪水寄回家乡给女儿上大学。他常说的,马来西亚政府比印尼的好,因为我们的大专生可以申请国家高等教育基金局PTPTN贷学金,印尼的大学生大部分要自费,而且费用也不低。从听他说女儿上大学开始,就每半年都提起交学费的事,第三年女儿要求买一辆摩哆车上课,他也寄钱回去给她买了一辆摩哆车。到他的女儿大学四年毕业,很快找到了工作,他也觉得很开心,并打算回乡找一份工作可以依靠女儿。没想到,他还未回乡前就接到女儿的告知,要结婚了。这样辛苦多年的父亲唯有继续留在大马当外劳,继续干活挣钱。应验了靠儿靠女不如靠自己。

众多外劳在大马参与了国家的发展和建设,但他们是失语的一群,没有名字,甚至还会受到歧视。

 

 
 

 

反应

 

名人专栏

日本,谁来欢迎你?/李桑

春樱盛开,日本正式步入一年中最浪漫也最繁忙的赏樱季节。人潮汹涌的不只是新宿皇家公园和京都二年坂,连各大国际机场的入境大厅也早早排满了等待通关的旅客。

羽田机场据说需要排上180分钟才能顺利入境。3小时,不是飞东京,是踏入东京。

但更令人“惊艳”的,并不是人潮本身,而是这些人潮背后的“人手”。

非日籍面孔代表

我在机场通道里看见,一位年长旅客坐着轮椅缓缓前进,推车者是位身穿制服的孟加拉籍劳工。那一刻我怔住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日本“国门第一线”的象征,竟也由非日籍面孔来代表?这是务实?是妥协?还是一种现实的迫降?

搭上观光巴士,脑海中仍在盘旋这个画面。我忍不住思索:难道连游览车司机,也早已悄悄换上外籍劳工了?毕竟,日本年轻人早已不愿意投入这类高工时、高压力的职位,尤其是服务外籍观光客的长途车队。留下来的,多是临近退休的老司机,而整个国家,却也正进入“高龄社会”的无人驾驶状态。

在高速公路休息站,我们照例冲进便利店觅食红豆包,这样的小确幸构成了我们对日本日常的想象。但站在收银台前结账时,听到那口流利的日语从一位南亚面孔的收银员口中自然流出时,现实又一次提醒我:这已经不是那个“纯日本”时代了。

外籍劳工突破230万

数据显示,截至2024年10月,日本外籍劳工人数突破230万人,年增25.4万,是2008年有统计以来的最大年度增幅。10年之间,外劳人数翻了近一倍。

换句话说,你在东京五星级酒店遇到的门童可能是孟加拉人,替你登记入住的是菲律宾人,端茶送水的是越南人,打扫房间的是缅甸人。这不是未来预测,是当下实况。更关键的是,他们都讲着流利日语,了解日本礼仪,因为他们在来日前已完成在本国的职业培训。

日本不再只是日本人的日本,而是一个被多国劳动力重新编织的“合成社会”。

外籍劳工三大来源国为越南、中国、菲律宾,他们广泛活跃于制造业、餐旅业与零售业。这些领域,正是支撑日本观光与民生的骨干。无怪乎,今天的日本社会,如果抽掉外劳,将直接瘫痪。

老年人口全球第二

根据世界银行报告,日本65岁以上老年人口占比全球第二,仅次于摩纳哥。人口结构的失衡,使得“劳动力荒”成为日本挥之不去的国难。而“技能实习生制度”的推行,虽说是“人才培养”,但本质上,也是一种官方认可的输入移工机制。

还能维持服务质量?

与此同时,2024年日本创下3680万人次访日游客纪录,2025年轻松破4000万已是定局。旅游业迎来“黄金期”,却也放大了“人手不足”的隐忧。而日本人最引以为傲的“服务质量”是否还能维持?这是一个没人敢回答的问题。

更现实的是,日本自2026年起,将陆续推出入境旅客新税制。这不是“欢迎光临”,而是“收手再说”。当观光经济成为双刃剑,日本政府选择先“打个折“不是对旅客优惠,而是对旅客下手。一句话,2026年起,去日本旅行,恐怕不会再是件轻松划算的事了。

于是我们看见了一个新的日本,一个在樱花之下、笑脸服务背后,悄然转型的移工社会。那仍然是我们熟悉的日本吗?或许是,或许早已不是。但毫无疑问,它正一步步变成一个“需要他人才能运转”的日本。

反应
 
 

相关新闻

亚亦君令补选
南洋地产
BESbswyBESbswyBESbswyBESbswyBESbswyBESbsw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