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合整理|郑美励

全球最大民用飞机制造商之一的波音（Boeing）近年来安全事故的负面新闻层出不穷，这家航空制造业巨头究竟怎么了？

长期以来，全球各国航空公司大量采购空中巴士（Airbus）和波音（Boeing）所制造的客货机，两家企业也在全球激烈竞争。

拥有108年历史的波音，是航空制造商的老字号，比起欧洲的空中巴士有着更深厚的历史底蕴。

在2019年之前，波音基本保持领先地位，但近年来波音的飞安事故频传，对其口碑、业绩都造成不小打击，到了2023年波音与空巴的市占率分别为42%比58%。

“吹哨人”骤逝引猜疑

今年迄今，波音的舱门掉落、引擎起火、机翼受损、轮胎掉落等安全事故层出不穷，后续在3月美国南卡罗莱纳州法院正审理波音“吹哨人”指出的飞机制造疏失期间，“吹哨人”之一波音前品管经理巴奈特（John Barnett）被发现陈尸于车内，警方初步调查指他死于“自残”，5月另一名“吹哨人”因细菌感染骤然病逝，令事件增添悬疑元素。

8月下旬，波音更是脸上无光，今年载送两名太空人上太空后出现技术故障导致太空人滞留太空，最近美国太空总署决定由SpaceX负责将两名太空人送回地球。

“掉门”属重大疏忽

话说在前头，空中巴士当然也在发生安全事故，但波音的频密出事更为引起大众的关注及忧虑。尽管这些事故多少和机龄老旧、操作和维护不当、天气不佳等因素有关，但“掉门”事件却着实反映出波音在飞机制造和品控上的重大疏忽。

波音今年部份事故到底有哪些？

●8月28日

美国亚特兰大机场，达美航空波音客机疑似在维修过程中爆胎，造成2名航空公司员工死亡，1人受伤。

●8月25日

从西雅图飞往加州奥克兰的阿拉斯加航空公司的波音客机出现发动机故障，被迫返航。

●5月

科伦登航空公司 (Corendon Airlines) 一架波音飞机的轮胎爆裂。

●3月

美国联合航空在两周内发生8起事故，5起涉及波音，原因包括引擎吸入并导致塑料包装膜燃烧、起飞后不久轮胎脱落、飞机偏离跑道、液压油泄漏、起飞后一块外部面板丢失，另外3起与空巴有关（维修问题、液压油泄漏、液压系统故障）。

●1月

阿拉斯加航空一架737MAX 9在经由俄勒冈州上空时，舱门掉落，紧急迫降。

2023年空中巴士 VS 波音的关键数据（单位：架）

订单：

空中巴士：2319

波音：1456

交付：

空中巴士：735

波音：528

波音与空巴近10年订单数量比较（单位：架）

波音

2023：1456

2022：935

2021：909

2020：184

2019：246

2018：1090

2017：1053

2016：848

2015：878

2014：1550

空巴

2023：2319

2022：1078

2021：771

2020：383

2019：1131

2018：831

2017：1229

2016：848

2015：1190

2014：1796

工程师文化崩塌是原因？

波音在8月1日委任凯利奥特伯格（Kelly Ortberg）出任总执行长。此次换将最特别之处在于他是工程师出身，曾担任航空零件企业洛克威尔柯林斯（Rockwell Collins）执行长多年。

以利为先是败笔？

特别强调工程师出身是有原因的。批评者指波音频频出事的根本原因是企业文化的改变，工程师文化让位给追逐利润和效率至上的华尔街文化。顾问公司Free Float LLC创始人Matt Moscardi指出，波音的问题在于“把那些具备建造和设计飞机能力的人才挤出了权力中心”。

许多人把波音工程师文化的丧失归因于波音和麦道的收购案。波音收购这家飞机制造商后，麦道的总裁转而担任波音总裁，管理层开始慢慢换血，由原来的工程背景专家，逐渐变成缺乏技术背景的生意人——财务效益被置于工程制造之上，内部开始订下各种以利为先的绩效指标，对于研发的投入亦不像以前那么重视，反而逐渐加大对外部供应商的依赖（加快了开发速度但也扩大了监管范围并增加了风险），专心炒旧型号的“冷饭”赚快钱。

例如，在2018年10月印尼狮子航空公司和2019年3月埃塞俄比亚航空公司的两起空难造成346人死亡，祸首便是波音737 Max。此机型被指是为了迎战空巴A329neo仓促用旧有737机型加上一些新设计所打造。

在737 MAX空难发生后，Netflix推出《一落千丈——波音大调查》的纪录片，当中引用了不少波音内部文件和员工采访。部分已离职的资深员工现身说法，表示攸关飞行安全的品控管理人员被大量裁撤，飞机零件组装不时有疏漏，一切为了降低成本，公司内部还推出“共享价值计划”，要求每个员工都要注意公司股价，努力增加股票价值才能赚更多的钱。

主管员工互相“脱节”

FAA专家小组针对波音安全文化发布的报告也指出，波音高层主管与基层员工之间“脱节”，而且基层员工在发现问题时会犹豫是否通报，因为担心遭报复。

话说回头，外包策略也广泛存在于很多其他制造行业中，并不只是限于波音。因此，也有舆论指出，更深层的原因是美国的去工业化、制造业的萎缩。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工业工程学名誉教授西摩梅尔曼曾以波音举例分析称，仅在21世纪的头几年，波音高层管理政策的转变就导致该公司雇用美国国内员工的人数下降约50%。

波音的飞机交付数据（单位：架）

截至今年7月31日，累积未完成订单：6184

737：4754

767：91

777：549

787：790

今年1月至7月31日交付：218

对新领导人寄予厚望

业界对于凯利奥特伯格的上任寄予厚望。他的首要任务是稳定公司的运营、财务并改善企业文化。

他需要应对的问题一箩筐，包括对空难死者家属的法律与道德责任、劳资谈判、与航空公司和员工修补与改善关系。

以下是重中之重：

●恢复生产和交付：一再发生的安全事故触发各地监管部门介入，导致生产和交付量大幅下降，积压许多订单，连带导致许多国际航空公司无法扩张航线，瑞安航空最近就指责波音延迟交付预估导致该公司少卖了500万张机票。部分航空公司欲转向空中巴士下单，但英国广播公司指出，空巴也有自己的供应链问题，导致交机延迟。

●改善现金流：当前的生产率低于最佳产能，使波音经历严重的现金消耗，如果未能恢复正常生产水平，波音可能面临信用评级被降至垃圾级别的风险，进一步增加借贷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