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道：丁果

美国民主党爆出“华裔女间谍”，前纽约州劳工厅战略商业发展副厅长孙雯被指利用职务之便，阻碍台美官员会晤，并被指收受利益过上奢侈生活，但也有泛政治化之嫌，出现针对华裔参政的寒蝉效应。

出生于中国，并曾任美国民主党纽约州长霍楚尔副幕僚长的孙雯9月3日和商人丈夫胡骁被美国联邦调查局（FBI）以违反“外国代理人登记法”的罪名拘捕，孙雯被指控试图阻扰美台官员互动。

被指有利中国议程

FBI代理助理局长柯蒂斯明确表示，孙雯“利用职务之便暗中推动”有利中国议程，“直接威胁到国家安全”。

中国驻华府大使馆发言人刘鹏宇9月4日驳斥美国司法部对孙雯指控，称所谓“中国特工”纯属美国政府和媒体炒作，强调“中方要求海外公民遵守驻在国法律法规，坚决反对针对中国的无端诽谤和抹黑”。

《纽约时报》根据起诉书，绘影绘色地报道了孙雯收受中方数百万美元“报酬”而过上奢侈生活的细节，豪宅、法拉利、乃至南京盐水鸭等都上了版面，相当详细和煽情。

因为孙雯曾是在纽约州政府中任职最高的华裔官员，现任纽约州长、也是提拔她担任副幕僚长以及劳工厅负责商业发展副厅长高位的霍楚尔即刻召开记者会严厉谴责孙雯，指她“背叛国家”，称孙雯试图阻扰美台官员互动的事件“程度相当惊人”，切割甩锅用意相当清楚。

霍楚尔切割甩锅

不仅如此，霍楚尔还声称，她在美国国务卿布林肯的要求下与国务院相关官员通话，要求联邦当局将涉嫌此案件的中国驻纽约总领事黄屏驱逐出境，以至于有媒体报道已经离开纽约外交使团的黄屏遭到驱逐。

美国国务院立刻澄清，黄屏是任期届满离任，并非被美国驱逐，遂让传闻平息。

美国专家认为，州长无权要求驱逐外交官，如此说法纯属“政治表态”。

尽管霍楚尔竭力撇清关系，但起诉书和媒体报道显示，孙雯就任副幕僚长期间，当是霍楚尔的亲信，也是州长办公室与华人社区和中国领事馆联络的桥梁，而孙雯也从来没有隐瞒这种桥梁的角色。

根据州长公开行程纪录，自2021年8月到翌年5月，孙雯陪同州长参加了全部的22次会议，其中一次会议的参加者只有州长、黄屏和孙雯3人。

更何况，在州长演讲稿撰写人与孙雯就演讲内容是否涉及新疆议题爆发争吵，最后赢出的是孙雯。

可见，已经表态无罪抗辩的孙雯，如果在法庭攻防中，能够证明阻挡美台官员会面的种种行径，都是得到州长许可，那么，州长霍楚尔的政治命运将会受到重大影响。

被捕当天获准巨款保释

事实上，孙雯和胡骁在被捕当天下午的保释聆讯中，已经分别以150万美元（约646万令吉）和50万美元（约215万令吉）的保释金当庭释放，显然这个“间谍”并没有太多机密事件可以泄露，她面临的重大挑战则是与中国领事馆的通信联络和庞大资金的来源问题，是否构成违反《外国代理人登记法》。

对此，霍楚尔在记者会上也强调，孙雯只是一名前民主党明星州长科莫政府中的“中层雇员”，她能获得的信息实际上相当有限，大都是做一些回覆邀请、发出邀请以及提供州政府公开行程资讯的事情。

不过，纽约州共和党党籍参议员则呼吁建立跨党派调查委员会，扩大孙雯案件的调查范围。

挫中国移民参政意愿

孙雯5岁随父母来美国，经历了华裔家庭“望女成凤”的传统路径。

她在巴纳德学院本科毕业后，进入常春藤哥伦比亚大学，2009年获得教育硕士学位。毕业同年，就参与后来成为纽约州台籍众议员孟昭文的竞选活动，获得关注。

在美国，中国出生的年轻人即使从政治系毕业，都可能因为“出生地原罪”，而难以进入国会助理的行业。

但孙雯因为参与孟昭文2012年的竞选行程，助其拉票让后者成功当选东海岸第一个亚裔女性国会议员，而受到民主党主政的州政府重视，成为州长办公室亚裔美国人事务主任和皇后区代表，正式进入政治幕僚群体。

美国华社建立丰沛人脉

在这期间，她还担任过纽约州行政议会副首席多元文化官和亚裔美国人事务主任，以及纽约州金融服务部首席多元文化官，在各个涉及多元文化的非关键决策部门受到历练，也在华人社区建立丰沛的人脉关系。

2018年至2020年，孙雯受到州长科莫青睐，担任其副首席多元文化官。

在疫情中声望如日中天的科莫如果不因性骚扰部属等丑闻下台，甚至可能代表民主党参选总统，孙雯的政治前途将是何等远大。

科莫辞职后，霍楚尔就任州长，孙雯地位水涨船高，在2021年10月被任命为副幕僚长，成为政府任命中职位最高的亚裔美国人，也成为纽约州亚裔社群与政府的最佳“联系桥梁”。

一年后，孙雯担任纽约州劳工厅的战略商业发展副厅长，这是她在政府工作14年来的最高职位，但传出霍楚尔认为孙雯出现一些不当行为的证据，导致她于2023年3月离职。

FBI于5年前展开调查

其实，早在2019年孙雯就进入了FBI的视野。

根据当局64页的起诉书内容，孙雯先后违规捏造州长签名邀请河南官员来访，却压制台湾官员来访纽约，其中包括阻止台湾总统蔡英文接触纽约州官员，同时也在新疆人权等议题上误导州长，甚至让外国领事官员参与政府内部会议。

令人不能理解的是，作为纽约州政府官员，为何要参加外国使领馆组织的抗议活动呢？要命的是，孙雯这些举动并非是基于自己的政治信仰和政府原则而做出，她是用这些行动换回“数以百万美元”的报酬和丈夫在中国经商的获利。

为此，起诉书也披露了孙雯夫妇不符合他们自己的收入水平税表申报，在纽约长岛购置了目前市值达400万美元（约1722万令吉）的豪宅，在檀香山则购买了现值210万美元（约904万令吉）的海景公寓，并拥有2024年的全新法拉利跑车和路虎、宾利等豪车。当局起诉书上的控罪还有共谋洗钱、共谋银行诈欺、签证欺诈以及滥用他人身份等。

本来，孙雯的求学和从政之路，给华裔家庭、尤其是中国来的新移民家庭确立典范。

一般华人家庭大都鼓励孩子进常春藤，然后是学好数理化和先进科技，一技傍身，不愁吃穿，却很少鼓励孩子进入政界，导致归化移民参政议政远远落后于其他少数族裔。

好不容易出来一个可以为2个州长担任助理的新移民政治精英，可谓具有指导意义。

如今，孙雯被重罪起诉，引发寒蝉效应。

美国政府和政党对有心投入政治的中国新一代会抱持多一份的疑虑，增添多一份的阻拦，而移民家长们也会感叹“政治饭难吃”，“不知何处翻船”，而不鼓励孩子参政，让中国华裔社群与政治之间，再竖起难以逾越的高墙。

美国针对华裔猎巫

孙雯案件再度刺激美国大选的反中氛围。

美联社分析认为，美国联邦司法部最近几年已经启动一连串的起诉行动，目标在于铲除在美国各级政府和学术机构中为中国利益服务的“非法代理人”。

即使在纽约布鲁克林，联邦检察官在过去4年至少提出12件刑事起诉，被告累积已经超过90人。

曾经负责《外国代理人登记法案》执法调查的前任国安资深官员希克里就认为，中国方面确实努力发展与包括州政府在内的美国地方政府建立友谊与沟通管道，孙雯遭控的就是上述法案。

而FBI和司法部官员也指出，中俄等国企图透过代理人从中穿梭，大规模带风向提升民众对中国好感。

华人移民或成替罪羔羊

其实，同样的指控也存在于北京对驻外使领馆的监视和警惕。

美中双方对抗加深以及“抓特务”风潮就形成一个吊诡现象，正常邦交国在对方国家的软实力扩张，都成为了可能触法的“国安敌对活动”，而与两国都有深度关系的华人移民社区，可能就沦为涉险的潜在重灾区，或者双边关系恶化的替罪羔羊。

孙雯小档案

1983年生于中国南京，5岁随父母到美国，2006年在Barnard College获政治科学系学士，2009年在哥伦比亚大学获教育硕士学位。

孙雯在为台籍众议员助选期间受到纽约州政府重视，成为州长办公室亚裔美国人事务主任和皇后区代表，后担任副首席多元文化官、州长霍楚尔的副幕僚长，晋身美国政府任命中职位最高的亚裔。

2022年9月，孙雯出任纽约州劳工厅的战略商业发展副厅长，翌年3月离职。

新闻来源：亚洲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