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人物·系列六（完）】

报道：郑美励

摄影：受访者提供

经济学家戴利明博士是亚洲开发银行驻中国代表处项目管理部主任，也是这家国际金融组织中的少数派——马来西亚人。

从少年离乡求学至今，30年时光匆匆已过。尽管人在他乡，他对马来西亚的热爱从未减退，用自己的方式默默付出，为让这国土上的人事物变得美好而努力。

活跃于国际金融界的大马籍经济学家并不算多，戴利明是其中之一。31岁左右那年，他从激烈竞争中脱颖而出，应聘上总部设在菲律宾的亚洲开发银行。

一般人或企业要借贷就找商业银行，国家要借贷，只有如国际货币基金、世界银行、亚洲开发银行之类的国际金融组织，才有财力与实力承接，戴利明就是在这样的机构里工作。

这些国际金融机构借出资金之余，也扮演顾问角色，提供各类知识、技术援助以及奖掖（Grant），推进兴建学校、铺路修道建飞机场、减低贫穷人口以及改善全球气化变化等项目，促进借贷国的经济社会发展，改善人民的生活及地位。

管理金额500亿

如此有意义的工作让戴利明充满热忱也圆满了他的人生目的——为别人创造更多价值。20年的青春用在这领域丝亳没有白费，并且因为工作需要，足迹遍及印度、巴基斯坦、斯里兰卡、阿富汗……等多个发展中国家、战乱国。

如今亚洲开发银行在中国境内有逾70个发展项目，涉及金额达到120亿美元（约500亿令吉），戴利明就是这些项目的总负责人，从项目设计、落实到完成后的评估他都有份参与，平日里他打交道/谈判的是政府官员、产业界代表和学者等。

谙多种语言是助力

一个精通中英日文的大马人被派到中国，除了如鱼得水，还有什么形容词更适合？

在中国，戴利明可直接用中文与大多数中国籍员工沟通。平日开会时即便使用英语，可一旦谈到具挑战性的问题，他就切换成中文直接表达，让他避免很多误会，帮助他开拓职场的人际网络。

中国境内举办的大型国际会议虽然以英语为媒介语，但只要情况允许，他也会在关键课题上，直接用中文告诉中国政府官员：这些话其实是这个意思，使得很多不必要的误会消弥于无形。

背景独特占优势

“我们的工作经常涉及与各国政府的谈判与合作。这种跨文化交流的经历让我们能够在不同国家和文化背景下，找到一个共通的沟通平台。”

他打趣说，大马背景的独特优势，让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譬如在与回教国家打交道时，他懂得对方的禁忌和敏感之处，知道哪些话可以直说，哪些话不该提。与此同时，他也比西方人更能读懂中国政府释放的讯息。

“有时候政府的谈话看似模棱两可，但实际上可能已经暗示了拒绝的意向。但是一些西方人不懂这些，他们误以为政府是让他们放手去做。”

文化造就多元思维

在他看来，在大马多元民族、文化与宗教环境中成长，养成他看待事物时拥有多元思维和全球视野，能够更好地跨越文化和市场的界限，快速适应复杂多变的国际形势，并提出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

在遇到复杂国际事务时，公司都会把他加入团队中，让他发挥特长。也因此，他在金融界和公司内部被称为Fixer，“问题解决者”的名声由此传开。

他指出，中国市场庞大，年轻人掌握好华文将有利职业发展。许多泰国、印尼华侨都已把子女送来大马受教育，中国人来马更是感觉十分亲切舒服，“相比其他国家，这是大马的绝对优势。

“只要目光够长远，就知道中文是一定要学的，免不了。我很庆幸自己从小有机会接触中文，在我的人生和职场生涯中给我很多帮助。”

义助贫困学童

今年是戴利明人在异乡的第31个年头。虽然长年旅居国外，但他始终心系大马，经常关注大马动态，每年返乡探亲之余也与旧友新知相聚，顺道也把自己在国外的所见所闻和创新科技分享给决策者、商界领袖、社会贤达等，希望能对大马带来正面的影响。

“无论我身在何处，大马都是我的根。我希望能将自己在国外接触到的资源或者知识分享给更多大马人，好让大马朝向更好的经济发展，社会也变得更进步。大马还是有很多发展和改善空间，我们不妨借鉴其他国家已经成功的经济社会发展模式，适当地应用到大马。”

戴利明出身贫苦，心志却非同一般。

90年代他在日本半工读时，自发的从自己打工赚取的收入拨出钱来，帮助素未谋面的贫困学童——亲自到中国山东胶州市董城乡建立奖学金，还因此上了日本电视台采访报道，并感召许多人加入。

带动热心人士共襄盛举

这项充满大爱的捐赠活动“亚洲之子教育基金”至今仍在运作，受惠学子也从中国转移到了越南、柬埔寨等国。

2000年他开始资助霹雳州内华文学校的清寒子弟，初期他以一己之力每年捐5000至1万令吉，渐渐的带动越来越多热心人士共襄盛举，形成一股善的社会力量。

由他发起的“让爱传出去”助学金，单是今年已捐出24万1500令吉予27所学校的453名学生，由他在大马的伙伴营运管理。

感恩获援助把爱传出去

捐款的义举也与戴利明受的恩惠有关。他回忆，早年若不是亲戚愿意借钱，他也许去不成日本，不能在那里半工读完成学业，成功改变自己的命运。

“恩情并不等同钱财。人家借我的钱可以偿还，可是人家施我的恩和情却是还不了的。我觉得要回报这些恩惠，最好的做法就是通过我自己，将恩义扩散，让它传达到更远，使更多人受惠。”

抓紧10年机遇

每次在飞机快降落时，戴利明都习惯鸟瞰窗外景象，从中推测一个国家的天然资源、发展水平以及人民的生活状况。

和其他国家相比，每次从飞机窗口看到大马满目的绿色风光，让他备感舒适。

“大马资源丰富，环境非常好，而且我们的人民也相当勤劳，国家才能发展到现在这个状况，可不管怎么说，政府也不能忽视国家的不足之处。”

营造亲商环境

被要求为大马经济把脉时，他直指黄金10年（2023年至2033年）机遇已经到来。

不论谁来当美国总统，中美关系在这10年内都不会有明显变化，而这正是大马应趁势踩油门加速前进的大好时机。

现任政府在积极招商引资之余，只需调整国内政策，营造更亲商环境和氛围，让外资感受到大马的吸引力。

他指出，持续多年的中美贸易战，已让东南亚地区成为投资者眼中的“香饽饽”。随着中国政府调整政策侧重东南亚市场，中资也大量来马，产品再出口至其他地方销售。

“这是很关键也很折腾的10年。在这10年里我们必须利用自身优势，在政策上做出适当改善，给予外资进来投资建厂以及产品出口的便利，使外来资金容易流动。

“如果能再加上一些优惠免税，那会进一步增加马来西亚的吸引力。”

献策助国家经济起飞

如何搞好大马经济？戴利明给出了以下建议：

（1）刺激消费与基建不能停：

包括推出增加可支配收入政策、特定行业给予税收减免、为受薪一族提供工资补贴或调薪以应付通膨、优化公共支出、优先发展或升级特定基础建设，以免因基建落后而使外资打退堂鼓。

旅游业需改善基本服务及设施，除了靠榴梿创造收入，还希望让其他产业从中受惠。在推动旅游上，大马可学习夏威夷用大数据分析游客偏好与消费行为，再针对相关产业链进行加强和优化。此外，中央政府应给予各州属一些优惠并鼓励互相竞争，以带旺旅游业。

（2）进一步提升贸易便利化：

例如简化海关手续、降低物流成本等措施、积极开拓更多有潜力市场，同时也应加强产品研发，毕竟大马独立多年依旧缺少有代表性的国际品牌。

（3）善用大马气候优势：

发展绿色经济（尤其是再生能源）、提供补贴以吸引企业的参与，并加大绿色基础设施投资、优化资源配置，最大限度地减少资源浪费。太空也充满商机，大马应积极加强与中国在航天事业上的合作，比如用在火箭上的一粒螺丝或者一条电线，只要大马能生产其中一个零件，也能受惠良多。

（4）提高教育质量，加强人力资本建设：

若可通过政策措施鼓励人才在不同行业间流动互换，无疑会带来更多优势。每一个行业有它不同的专业，当你互换，就可以把一些专长带去其他的领域和机构，激发创意和活力。

（5）适当补贴有必要保留：

站在经济的角度，政府无法持续补贴派钱，否则国债太高会影响国家信贷评级、吓跑外资，但考量到如今的物价水平，特定领域补贴仍应保留以惠及低收入户。

（6）加强治理：

包括大马在内的许多国家都曾出台好政策，但因为实施能力不足、缺乏监管和评估机制，而无法得到预期中的结果。

在他看来，如果能加强以上这几方面的建议，大马在10年内能从中等收入国迈向高收入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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