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专栏

美应要求中国注销美债/Project Syndicate

中国皇帝因“受命于天”掌权,而美国当选总统特朗普则拥有更强的支持:共和党同时控制了参众两院。因此,中国的“准皇帝”习近平完全有理由去感到忧虑。

特朗普曾承诺,要对来自中国的进口商品征收60%关税,并打击借道墨西哥暗中输入美国的中国零部件。

但如果特朗普真的想帮助美国消费者和企业,还有一个更好的方法:与其实施高额关税,不如要求中国撕毁其持有的大量美国债券。

中国人民银行(包括香港)持有超过1兆美元(约4.46兆令吉)的美国国债,而注销这部分债务,则可以部分抵偿中国的货币操纵和贸易违规行为。

一个贫穷国家是如何积累了比英国还多的美债的?自亚历山大·汉密尔顿(Alexander Hamilton)担任财政部长以来英国一直在大量购买美国债券,而中国则通过创造巨额贸易顺差做到了这一点。

在过去十年间,美国对华年度商品贸易逆差平均为5240亿美元(约2.34兆令吉),而人民币兑美元的价值则下跌了16%。为了防止其货币升值,中国选择购入美国债券。

压低人民币币值

但请记住,这些美元中的一部分之所以流向中国,正是因为中国政府压低了人民币币值,并使美国企业难以在不被剥夺知识产权的情况下在华开展业务。

虽然经济学家可能难以就汇率与出口之间的确切统计关系达成一致,但如果特朗普声称人民币被低估了约15%的话,也与主流研究并不矛盾。

(《经济学人》“巨无霸指数”显示的低估幅度为37%,而该数值要略高于“繁荣美国联盟”—— Coalition for a Prosperous America,一个由多家美国企业组建的团体的估算值。)

如果人民币升值15%,那就可能使年度5240亿美元的商品贸易逆差减少约900亿美元(约4014亿令吉)。

特朗普、其美国贸易顾问,很可能是强硬派罗伯特·莱特希泽和财政部长,可以要求中国通过注销其持有的900亿美元美国国债,来补偿这一不当收益。

或者如果新政府更倾向于采取一个不那么温和的做法,那就可以更激烈地要求中国支付至少六年的“欠款”,这意味着撕毁一半的债券。

门口的野蛮人

由于美国宪法第十四修正案第四条明确规定,美国公共债务的有效性“不得被质疑”(尽管国会设立的“债务上限”可能会对此构成挑战),特朗普及其顾问可以向中国和全球投资者明确表示,美国并未拒绝偿还债务。

这些债券仍然100%有效、可交易,并由美国政府的全部信用和信誉担保。美国将向中国开放市场以换取对方的特定承诺,也就是中国开放本国市场、停止盗窃知识产权,并放弃一部分借助货币操纵获得(并以美国债券形式持有)的收益。

如果特朗普采取这一措施,那他可以声称自己是唯一一位针对中国的美国制造业经济战术攻击索要赔偿的总统。

其次,美国的总债务正螺旋式上升至GDP的120%,而债务利息支出已经超过国防开支。

更糟糕的是,美国在相对和平与繁荣时期就已达到这些危险水平。当局势变化时会发生什么?

第三,略微减少美国债务的供应,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抑制利率,从而进一步支持经济增长。

当然,这项提议会加深中国对美国人作为“门口的野蛮人”的看法。但习近平的贸易顾问们,无疑已经在拟定相关交换条件,比如购买美国半导体元器件、波音飞机,甚至北达科他州出产的所有大豆。

此外,如果中国对这一提议嗤之以鼻,特朗普还可以提供另一个有说服力的备选方案。

中国或大发雷霆

他可以告诉习近平,与其完全取消900亿美元债券,不如将这些债券自愿交给美国财政部,再由该部向北京当局开具一张面额450亿美元(约2007亿了)的零息基础设施债券。这将开启特朗普期待已久的美国道路、桥梁和机场重建计划。

如果特朗普再狡猾一点,他还可以挪用其中的150亿美元(约669亿令吉)来建造美墨边境墙。

中国可能会大发雷霆,但谁会在意呢?美国人民早已做出了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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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消费社会困兽斗/Project Syndicate

中国的工程实力非同凡响。从世界一流的基础设施和环境友好城市,再到航天系统和高速列车,该国在先进物质资本方面的惊人积累在推动经济发展方面发挥了主导作用。

然而,这些供给侧的实体工程成就却并未转化为需求侧的社会工程努力,尤其是在刺激消费需求方面。

这种脱节状况源自于强调稳定和控制的现代中国政治体系。虽然对这些方面的关注使中国得以成为世界的“终极生产者”,但却未能成功揭示中国消费者的DNA。

政府强制指令下的社会工程,与塑造了西方人类行为和消费模式的激励式、放任自流和个体主义精神形成了鲜明对比。

中国家庭消费占GDP的比重仍然低于40%,而发达经济体的这一数字约为65%,中国那些关于消费者主导型再平衡的言论一直以来都鲜有实效。

约翰·肯尼斯·加尔布雷斯在《丰裕社会》(The Affluent Society)中记录了美国消费社会的基因。其主要特征包括收入和财富的向上流动、开放沟通和信息的传播、个人主义和选择自由、生活方式的不平等减少、代际财富转移以及最终选举政治代表的能力。

西方消费主义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渴望提升自身社会地位和生活水平的主张。

技术极权主义兴起

这就引出了一个基本问题:中国的政治体制是否与现代消费文化格格不入?

面对中国新出现的技术极权主义,这个问题似乎更加切中要害,因为它似乎与消费主义所依赖的基本自由相矛盾。

新近出现的技术进步(尤其是面部识别和其他形式的监控),再加上社会信用体系和严格的审查制度,与我们在西方所熟知的消费社会完全是两个样。

归根结底,动用国家机器对生产者施加影响,这可以追溯到该国生产者受到国家计划委员会严格管控的早期岁月,远比赋予消费者基本自由要容易得多。

如今,随着中国经济实力的钟摆从曾经充满活力和企业家精神的私营部门转向国有企业,这种情况再次成为了现实。

中国政府过去十年间对本国社会的日益严控,与刺激消费的目标背道而驰。

习近平主席在2013年上台后不久,便发起了一场旨在解决形式主义、官僚主义、享乐主义和奢靡之风这四种“坏习惯”的“群众路线”教育运动——在他看来,这些习惯正是导致中国社会堕落和中国共产党腐败的关键原因。

这项工作最初被视为习近平标志性反腐运动的分支,但后来却逐渐独立了出来。

2021年习近平又加大了打击不良习惯的力度,对互联网平台企业的监管打击,不仅针对阿里巴巴的马云等中国企业家,还针对与电子游戏、网络音乐、粉丝文化和私人辅导相关的所谓过度生活方式。

无法容忍西方消费主义

这种由国家主导的社会工程表明,中国当局几乎无法容忍西方消费社会DNA中所蕴含的可能性和乐观主义观念。

这种宏图大志与监管思维不匹配的另一个例子,则是中国为解决劳动力萎缩背后人口问题的反复尝试——由于现已废除的独生子女计划生育政策的影响,该国劳动力数量将在本世纪末之前下降。

中国政府最近宣布了多项提高出生率措施,包括改善生育支持、扩大托儿能力以及建设“生育友好型”社会的其他努力。但这只是2015年实施二胎政策和2021年放开三胎政策后一系列行动中的最新举措而已。

生育率仍低

尽管出台了这些举措,但中国的生育率仍远低于每名育龄妇女2.1个活产婴儿的更替率。民意调查数据指向了有两个原因:对育儿费用急剧上升的担忧,和根深蒂固的小家庭文化规范。

后一点凸显这个问题的行为学方面——即年轻一代中国人已经习惯了一胎化家庭。人们对政府试图强制推行计划生育的抵制,与对政府推动增加消费者需求的抵制并无二致。

将恐惧转化为信心

释放中国消费潜力的关键,在于将恐惧转化为信心,实现这一转变需要从根本上改变塑造家庭决策的思维方式。

而这正是政府遇到阻碍的地方:激励人类行为与要求国有银行增加基础设施项目贷款或国有企业投资房地产可完全不一样。

虽说我是在用西方的视角来看待中国的问题,而经验也告诉我此类问题需要从中国的角度来审视。

但即便如此,对消费的促进还是关乎人类体验的本质:究竟是否存在一个与作为西方社会底色的向上精神相悖的、欣欣向荣的中国特色消费文化?

中国长期存在的消费不足问题的最终解决方案,可能取决于这些对人类行为的深入思考。

最近召开的中国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暗示政府即将出台另一项大规模消费刺激政策。

但如果中国当局还是一门心思加强对社会规范和人类精神的控制,那么从家电以旧换新到社会保障制度改革,所有的刺激努力都可能付之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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