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道：程家弘

即将在2月14日举行的印尼总统选举，引爆史上最大规模的一场TikTok选战。印尼约2亿8000万人口中有超过2亿选民，都在这个源自中国的短视频平台上，发现3大候选人的网军以各种光怪陆离招数攻击对方，合纵连横。

若第一轮投票没有人获得过半数，会出现弃保效应；他们都将TikTok视为最重要的战场，是选战“兵家必争之地”。3位候选人TikTok标签共约500亿观看次数。

中国维吾尔族明星迪丽热巴是印尼TikTok最美的女神，成为TikTok在印尼的“流量密码”，她的维族背景，被不少印尼人假设是回教徒，是“政治正确”，颠倒众生。

即将在2月14日举行的印尼总统选举，引爆历史上最大规模的一场TikTok选战。印尼大约2亿8000人口中，超过2亿的选民，都在这个源自中国的短视频平台上，发现3大候选人的网军都以各种光怪陆离的招数攻击对方，合纵连横；若第一场投票没有人获得过半数，会出现弃保效应。他们都将TikTok视为最重要的战场，是选战“兵家必争之地”。3位候选人TikTok标签共约500亿观看次数。3位候选人TikTok标签共约500亿观看次数。

中国维吾尔族明星迪丽热巴在印尼拥有大量追随者，被视为印尼TikTok最美的女神，也成为TikTok在印尼的“流量密码”，她的维族背景，被不少印尼人假设是回教徒，是“政治正确”，成为很多网民的最爱，即使她从来没有踏足印尼，但她的魅力却在TikTok上颠倒众生。

“抖音”国际版TikTok与中国的“抖音”相互区隔，在中国大陆和港澳地区都看不到TikTok（除非翻墙）。

TikTok近年在全球选举中都扮演越来越重要的角色，并作为全球使用率最高的应用程式，输出中国的生活方式。在东南亚，中国餐饮连锁店的蜜雪冰城、海底捞火锅、雅万高铁、电子支付、网购、网约车等等都在TikTok传播，改变了很多印尼人对中国的刻板印象。

TikTok成为印尼选民及估计逾6000万“首投族”认识候选人的重要平台。但是另一方面，选民也从TikTok获得非真实的信息，甚至误导性的信息。

这次印尼总统选举由3组正副总统搭档参选，分别是1号的阿尼斯与穆海敏、2号的普拉博沃与吉布兰、3号的甘查尔与马福德。总人口超过2亿8000万的印尼是东南亚最大的国家，回教徒人口占87%，使印尼成为回教徒人口最多的民主国家。

呼声最高的是普拉博沃，民调支持达50%左右，第二位是曾任雅加达首长的阿尼斯，民调支持度是20%多，第3名是获得华人支持的中爪哇省长甘查尔，民调也是20%，他是民主斗争党，也是延续苏卡诺和梅嘉华蒂家族的知华派势力。尽管现在普拉博沃遥遥领先，但是如果他没有获得超过50%票数，就需要由得票最高的两人复选，在第二轮投票中决定胜负。这很可能就出现弃保效应，合纵连横，出现阿尼斯和甘查尔结合的局面，但也可能出现普拉博沃与得票第3名的候选人结合。

根据印尼选举规定，如果在2月14日没有任何候选人赢得超过50%选票，则获得最多票数的两组候选人进入6月26日举行的第二轮选举。

佐科政治遗产引争议

这次选举之所以引起瞩目的原因，围绕现任总统佐科及其政治遗产的两个因素，一是佐科被外界质疑正在建立“政治王朝”；二是新总统是否会延续佐科的执政理念。佐科虽然即将卸任，但是享有很高的施政满意度，超过70%民众认可佐科的领导。佐科仍然影响着这次选举，甚至被称之为“造王者”。

佐科于2014年竞选总统，并于2019年成功连任。在两次选举当中，佐科的对手都是普拉博沃，后来佐科在第二任期延揽普拉博沃入阁，担任国防部长。所以，从昔日竞选对手，成为今天的政治伙伴。而普拉博沃则选择再次竞选总统，并邀请佐科的大儿子吉布兰成副手搭档。

普拉博沃一直有“总统梦”，有意参选2024年的选举，此前一直苦于找不到适合的副手搭档，后来决定邀请吉布兰担任副手。但是属于民主斗争党的吉布兰没有马上答应，再加上1987年生的吉布兰未满40岁，根据法律规定不具备参选总统的资格。吉布兰成为普拉博沃的副手搭档的过程充满争议。

吉布兰于2019年9月正式加入民主斗争党，后立即参选印尼中爪哇省梭罗市市长并成功当选，于2022年2月开始担任梭罗市市长。后来有民众要求印尼宪法法院复议，允许40岁以下的人参选总统。时任宪法法院首席法官安瓦尔是佐科的妹夫，是吉布兰的姑父。宪法法院判决裁定40岁以下的公民若经过选举而担任过公职，就具备参选总统的资格。

这项宪法释义为吉布兰扫清障碍，也让他接受普拉博沃的邀请，一起登记参加大选。这一系列操作使社会哗然，认为佐科有意在卸任后建立政治王朝，通过儿子继续发挥影响力。民主斗争党更感到错愕，因为已经推举甘查尔竞选总统，而今吉布兰选择投向普拉博沃，属于背离民主斗争党。

取代脸书和“X”平台

TikTok成主要宣传平台

根据印尼选举委员会公布，有3组候选人有资格竞选大位。
1号候选人阿尼斯对佐科的诸多政策持批评态度，包括批评他迁首都以及对天然资源加工升级“下游化”政策等。
2号候选人普拉博沃则主张延续佐科的政策。
3号候选人甘查尔则比较尴尬，虽然民主斗争党主张延续佐科的政策，现在却必须在竞选议题上反对佐科。

2号正副总统候选人普拉博沃与吉布兰名单公布以来，其支持率一直领先其他两组候选人，介于41%至50%之间，其余两组候选人大约20%至30%。

普拉博沃此前4次参选总统，一是2004年的专业集团党总统选举党内初选，但是不获得党内提名；二是2009年成为民主斗争党主席梅嘉华蒂的副总统搭档；随后是2014年及2019年都败选。

比起阿尼斯和甘查尔两组候选人，普拉博沃竞选总统的经验丰富，拥有相对稳定的支持者“基本盘”。除此之外，佐科执政以来也积累了自己的支持群众，很可能将转向支持普拉博沃与吉布兰组合。普拉博沃的基本盘加上佐科的支持群众，再加上两人还在担任公职并掌握行政资源，成为普拉博沃一路领先的原因。

印尼选举委员会去年统计显示，2024年选举有2亿零400万合格选民。其中有大约33%（约6600万人）属于千禧世代，有大约22%（约4600万人）属于Z世代。 换言之40岁以下的年轻选民占选民总人数的50%以上，超过1亿人。

年轻选民是各个阵营必争的群体，而社交媒体是向年轻选民宣传最重要途径。而根据澳洲洛伊智囊团研究发现，印尼2014及2019年选举当中，脸书和“X”平台（前称推特）是主要选举宣传平台，而这次大选可能让TikTok处于“中心位置”，取代两个平台。

利用社媒掩盖负面形象

普拉博沃变身可爱爷爷

澳洲广播电台新闻网于1月24日报道，普拉博沃过去拥有令人胆颤的名声，参与过1997至1998年间的绑架及虐待的军事行动，于二2014及2019年大选当中以强人形象参选。但是这次大选则刻意在TikTok里塑造“可爱爷爷”的形象，被认为不是真正的普拉博沃。普拉博沃在社交媒体及TikTok里的形象，相当成功掩盖他过去较为负面的形象。

3号候选组合的副手搭档马福德的名字，于1月25日从“X”平台消失，后来向“X”申诉才发现有某种人为安插的 机器人软件干扰马福德在“X”上的搜索。经过维修后回复正常。

靠威胁当上雅加达首长

阿尼斯是“身分政治之父”

候选人阿尼斯则于2016年竞选印尼首都雅加达特区首长时，充分利用“身分政治”议题，打击时任雅加达华裔首长锺万学。锺万学属于“双重少数”，既是作为少数族裔的华裔，也是少数宗教信徒的基督教徒，被阿尼斯的激进回教徒群众宣传攻势污蔑。当时社交媒体针对锺万学的竞选标语充满威胁及恐吓。阿尼斯支持者甚至扬言，敢支持锺万学的回教徒，将在去世后得不到当地回教堂祷告，有效阻止很多回教徒选民支持锺万学。

阿尼斯后来于2017年成功击败锺万学，当选雅加达特区首长。阿尼斯也因此被称为印尼的“身分政治之父”等负面评价。当时的社交媒体成为这种仇恨宣传的重要媒介。

澳洲广播电台新闻网报道，指专业网军在东南亚已经成为成熟行业。每逢选举他们都可以赚取丰富的收入，他们最主要的工作是塑造民意。各个阵营候选人都必须重视这个能左右舆论及民意的新兴行业，不然会被负面宣传波及。掌握了社交媒体等虚拟世界的话语权，可以把这个话语权转换成现实生活的政治权力。

在社交媒体比较成功改变形象的普拉博沃，另一个争议点是，他曾经是印尼陆军特种部队司令，而且涉嫌参与1998年排华骚乱，他还是第二任总统苏哈多的女婿，后来离婚。苏哈多于1966至1998年执政30多年期间，一直奉行全世界最严厉的反共排华政策。苏哈多的女儿、普拉博沃的前妻蒂蒂于去年12月获得普拉博沃委任，成为普拉博沃所领导的大印尼运动党的指导委员会副主席。印尼专业集团党则涉嫌用人工智能（AI），制作前总统苏哈多演讲的视频，呼吁民众支持该党。苏哈多家族是否试图通过保守政党的力量、新科技以及社交媒体争夺权力，或者是否会再次推行反共排华政策，成为外界关注的焦点之一。

在2014及2019年的大选中，印尼绝大多数华人支持佐科及他所属的民主斗争党。民主斗争党以及所推举的候选人都奉行包容华人等少数族裔以及不同宗教的信仰。但是这次佐科却选择让其儿子投奔普拉博沃阵营。这使印尼华人感到为难，是选择支持佐科属意的候选人，还是支持数十年来包容华人的民主斗争党的候选人。

新闻来源：亚洲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