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余

生命的颜色

文|梅亚

5月份,康乃馨因母亲节而绽放,本该是我悼念亡母的时候,可此时我却频频有所闻自杀轻生的新闻,而满脑子充满了红色、黄色和绿色。

那一年,一辆救护车把母亲从家乡送到芙蓉中央医院,我在急诊室大堂外候着,救护车后门一敞开,一张病床被推了下来。母亲气色极差,却不忘交待我拎下她带来的一把电扇。我从护士小姐手中接过母亲的行李,再回头追上母亲时,她已被推入一病室。

我面对两扇紧闭的乳白色门板,不知所措。随行的护士小姐提醒我给母亲做个登记,多好的医护人员啊!我在陌生环境中寻到了服务柜台,交出母亲的身份证,柜台小姐头也不抬,继续手边的抄写工作,口中问道:“什么颜色?”我一愣,是在问母亲身份证颜色吗?

病室的颜色

护士小姐没等到我的回答,抬起头补充一句:“病人进了哪间颜色的病室?”原来她是问这个啊!

我回答:“左边那间。”

“你得告诉我是什么颜色的病室。”护士小姐清楚地再向我要求一次。

我回到急诊室大堂,几扇紧闭的大门漆色乳白,带灰色的旧墙也是白色的,没有其他颜色啊!我在原地来回踱步,想要找个人来问,这儿却是个不该拥挤的地方,一个人影也没有。我到旁边的警亭一打听,才知护士小姐查问的是病室门上亮着“急诊室”的灯箱颜色。头一次当急诊室家属,我竟然被颜色考倒了。

“黄色。”搞清楚母亲进入的是半危重病室后,我便在门外静静地等候。看着眼前3种象征不同病情的急诊室灯箱颜色,我不禁莞尔一笑,原来生命来到急诊室面前,会以这三种颜色对待。

驱车上道,红色在公路上意味着危险,在医院意味着生命垂危;黄色,在交通灯里是警示,在医院是没有迫切生命危险的宽慰;绿色是路人司机都喜欢的通行颜色,对于急诊室来说,病人是可以稍后治疗的那一类。

陪母亲抗癌

当时我为看清急诊室门上的灯箱颜色而心情愉快,可是母亲没多久还是离开了我,这是不是意味着生命随时在这3种颜色中转变,不知哪一天发生了变故,处境甚至会从绿色跳过黄色成了红色……我深深地吸一口气,瞧见那个经常背着上医院的绿色布包,想起陪母亲抗癌的那段日子。

我带她到户外晒太阳,她虚弱地坐在轮椅上,乏力地睁开眼皮与我对视说话。她期待病得痊愈所做的努力和配合我是看到的,还有红色灯箱病室里头的那些医护人员,极力抢救每一丝游弱的气息我也感受到了,我的悲情从这些鼓励中获得振作。

我们因无法接受突如其来的挫折而疯狂,甚至萌起点着黄灿灿的火把,扔向糟透的人生,把生命红彤彤地彻底结束的念头。我们该在郁闷失意中把自己带往死胡同,到阴暗的牛角尖去,还是“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欣赏美景,全凭一念之间。我们的眼睛对红色、绿色最敏感,眺望远处的绿景有助消减眼睛疲劳,那么,何不在想不通的时候抬起头看看窗外的绿意,把自己带到绿色灯箱病室去治疗,给生命再苍郁一次的机会。

再有机会过母亲节,我想给自己买一支康乃馨,要带绿叶的;再有机会过妇女节,我想送自己一束玫瑰,要淡绿色的。等不及了,心情不好的时候来碗盖满青葱的汤面吧!这样过活,生命能不绿吗?

 
 

 

反应

 

商余

天花板上的竹箩筐/梅亚

文|梅亚

南益黄梨罐头停产消息传开,这令我不禁想起与黄梨沾到边的童年点滴。

当年祖父少壮南来于三合港落脚,辗转南下垦荒,最先接触的便是黄梨园农活儿。爷爷后来离开黄梨园,挂起镰刀竹筐,用尽毕生的心血去经营胡椒园。在我懂事之后,便没再见过家人栽种黄梨。那些废弃的工具一直被收藏在天花板上。

新村的木板屋结构简单,一排排的长条木板排列在横梁上便构成天花板,这正好与屋顶形成一个储物空间。只要在某处留一个可供人进出的洞口,便能随时存取物件。儿时我身材娇小如脱兔,妈妈要把旧衣物囤放到天花板上去,会吩咐我爬上去。

我进出过好几次,壮大了胆子便会从那儿拿出装有爷爷旧物的竹箩筐来玩,印象深刻的是里头有布手套、巴冷刀和镰刀。“别乱碰!那是你爷爷当年收割黄梨和稻米用的刀子。”弯如新月的镰刀刀口上有一排排尖利的细齿,与平日切菜的菜刀明显不同;乌黑得发亮的巴冷刀拿在手中沉甸甸的,只有刀口白得发亮,刀口上明显有缺口,想必是伴随爷爷垦荒多年,岁月留给它的痕迹。

竹箩筐用途大

说起最没有杀伤力的竹箩筐,那些箩筐都是爷爷那一辈的客工,用所砍伐的竹子削成竹片亲自编织而成的,没有严谨的加工打滑处理,竹条边缘犀利如刀片,稍不留神便会被划破流血。母亲自知箩筐编织得稳固,叮嘱别赤手提箩筐便没多加阻止,放心把箩筐给我们当玩具。它的用途可大了!

我们听说过用竹箩筐背娃娃的故事,自然想要尝试,于是用沙龙布包裹竹箩筐,让最小最轻的那个同伴坐进竹箩筐。哥哥姐姐们轮流背着箩筐在门前兜圈,一阵嬉闹便填满了原本难以打发的炎热午后。

到了妈妈要宰杀所饲养的鸡鸭过节,它又成了设计陷阱捕捉家禽的工具。我们用一根绑了绳子的竹签支撑竹箩筐,呈现一个出口,我们在箩筐下撒一些饲料,待哪一只贪吃又倒霉的家禽入箩筐,便会被箩筐罩住,最后沦为桌上佳肴。

竹箩筐在我们兄弟姐妹逐渐长大的岁月中朽去,它成了回收垃圾的大箩筐,连同垃圾一同登上垃圾车。它从热闹的黄梨园到黑漆漆的天花板上,再到一焚成烬的垃圾场,物尽其用,光荣地完成使命。

竹箩筐如是,黄梨罐头亦然。

反应
 
 

相关新闻

南洋地产
BESbswyBESbswyBESbswyBESbswyBESbswyBESbsw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