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香港区选成绩/李文杰
过去的周末,香港享有自六月爆发“返送中”示威抗议活动以来难得的宁静。香港市民,无论黄丝或蓝丝,显然都期待香港区议会选举可以顺利进行,用自己手中的一票来表达过去几个月对社会运动的感受。
落笔之时,选举结果大抵尘埃落定,被认定支持“反送中”运动与“暴徒”的泛民主派大获全胜,所得议席创香港区议会选举历史新高;反观坚定支持香港政府及“送中条例”的建制派则溃不成军,遭受历史重创。
犹记得6月爆发“反送中”示威游行时,许多“精算师”质疑200万人上街一说,认为是报大数,充面子,不具代表性。本次选举结果显示,泛民主派得票率约60%,在接近300万人投票下,可推算“反送中”的确是社会共识。
港府及建制派当初掩耳盗铃,否定运动的忍受性并将参与运动的是市民定性为暴徒,显然与市民的感受有明显的落差,进而透过此次选举反扑及否定港府。
的确,从6月发展至今,“反送中”运动已经变质。对建制派及香港政府而言,该运动已演变成颜色革命,试图推翻政府;但对泛民主派及绝大部分香港市民而言则是反抗暴政及警暴的关键战役。
对于许多“和理非”的支持者而言,纵然难以接受部分激进示威者的暴力升级,但相较之下他们更无法忍受香港政府的无能及其任由香港警队滥用暴力,选择性执法,肆意逮捕市民。选举结果也正正反应绝大部分市民的此种想法。
一场全民公投
这次选举投票率突破70%,创造香港选举的新高,可谓一场全民公投。香港政府乃至中国当局有必要正视香港市民期待透过本次选举结果所带出的讯息。
了解香港选举的人应该知道,本次选举投票率之高足以彰显市民的民意。许多建制派强人或铁票区都相继沦陷,香港18个区议会中有17个由泛民主派掌控,这在过去是完全无法想像的,其所表现的民意更是毫无疑问。
如果香港政府及建制派继续“鸵鸟”,寻找各种借口而不正视真正的民怨,那香港及中国政府不断高呼的“止暴制乱”永远不可能实现。
香港市民再次透过和平且理性的手段展现自己的意愿,接下来就看港府如何回应。
肯定的是,本次选举已重创港府的管制威信,若其无法在短期内回应选民的真正诉求,可预期将激起香港市民更激烈的抗争。
(作者为旅港大马人)
庐山烟雨之海产街(下)/赖国芳

【数码游牧】文|图 赖国芳
在1986年潮湿的夏季里,我曾踱过西营盘那段长长的海产街。如今店还在,有间挂上了清盘告示。原来走过干诺道西的行人高架,可以到达滨海的孙中山公园。我数次沿着海岸漫步和慢跑,4公里的距离,经港澳码头、离岛码头、天星码头、可达湾仔码头。我搭上天星小轮,重温湾仔到九龙的航程。钟楼还屹立在巴士转换站旁。我走进香港文化中心。1993年我们在这里看过林青霞的电影《东邪西毒》呢!
我约了当年的港大交换生伙伴 Wilson见面。他娶了当年住在薄扶林道靓女宿舍的女友,育有二儿,刚从环保署退休。我们在西营盘吃过传统肠粉早餐,经香港大学校长寓所,从龙虎山小径登上太平山顶。他在一个小径交叉处停留,这里曾有一位卖糖小贩,是他成长的记忆,这两年却不见老伯了。我们沿着薄扶林水塘路下山,到达当年我住宿的伯大尼修院。那石砖下坡路,曾在清冷的晨雾中,被我急促的脚步声惊醒。如今这里是香港演艺学院新校舍,当天有婚礼,进不去。第二天我自己回来,尝试找寻当时房门外,女友站立的梯级。建筑已翻新,梯宽减半。我发照片给太太,她连“为什么这么臭”都忘了。
沿途记忆模糊
我搭地铁到彩虹站,转乘巴士到科技大学。翻山越岭到浅水湾,沿途记忆模糊,只依稀记得壁屋监狱。学生多了,主建筑没多大改变,边上的提款机还在,食堂改用刷卡,电脑系实验室找不着了。我沿下坡路走到教职员宿舍,把照片发给太太。她没印象,却记得曾搭公车到彩虹街市买菜。钱教授恰巧不在香港,到美国看女儿抱孙去了。这30年来我跟Si Fu只见过几次面,偶尔在媒体上看到报道。他历任科大、港大副校长,退休前任香港浸信大学校长。在任期间,浸大发生“普通话豁免试抗争事件”,多间大学民主墙一度出现侮辱钱大康标语。美国海归设立防止大陆渗透机制的钱教授,怎么被学生当成斗争对象呢?世事难料。我在讯息交流中,当然没提到这事。
许多景色消失了
他却主动说:当年我告诉你人工智慧是死胡同,错了。哎,真是“一日为师”呀。
我在那一周,一直在过去、现在和未来中徘徊。许多景色消失了,变样了,新的建筑拔地而起。
最困扰我的是:为什么我们忘掉了许多?如果一件事从记忆中消失,是不是等于从未发生过,一切都徒然了呢?而今,“当下”如潮水般源源滚来。我接触不少“新”事,如铜锣湾天桥下打小人、湾仔独立书店、九龙诚品、深水埠印尼外劳和贫困老人、堂皇的香港故宫博物院。我逐渐适应上下高街的斜坡,天天在不同的餐厅里跟陌生人搭台吃饭,走过公寓窄廊闻到菜香,偶尔听见依稀可辨的琴声。
回程时,在机场刷脸过关,时间很充裕。当年因何太匆忙?必要吗?所做的事真那么重要?然后,我就想起了苏轼晚年的诗:
庐山烟雨浙江潮
未至千般恨不消
到得还来别无事
庐山烟雨浙江潮
我们走过的路,不管是否已经遗忘,终究造就了今日的我们。
这一趟,有些事想做而没做,比如到油塘寻找工厂旧址、深圳一日游、澳门一日游……,这些都留待下次吧。
钱教授是肯定要再约见的。沈教授回到加拿大安度晚年了吗?有机会定要拜访,谢谢她当年的收留。还有威斯康辛州呀。那湖泊、玉米田、冬天的雪,还有春天盛开的黄花。